夏侯潋想说话,沈玦抬手制住他,继续道:“末再慢慢和这边划清界限,去清流那边结交几个朋友,时间久,没人会记得你曾经在手底下干过。”
夏侯潋气笑,道:“然后呢?和你同朝为官,彼此打照面,还要装没交情,毕恭毕敬叫你声厂公,问你早上吃得好不好,对?”
“阿潋,”沈玦见他不高兴,放软语调,“这是为你好。阉狗帽子不好戴,你自己有正经官位,能护着自己,明里暗里也能帮衬,不是?”
什帮衬?都哄人。夏侯潋也锁紧眉头,他皱眉时候眉宇间有股煞气,让人不敢靠近。沈玦叹口气,眉眼里显露出疲惫,又
毛摇头,“元辅还要变法,头条裁撤冗官,东厂也在内,干爹朱笔勾,竟然同意。与陛下离心,与底下人离心,又自剪羽翼,这可怎好?陛下旁边最近有个新得圣眷,叫高得才,见天儿地撺掇陛下立西厂。幸亏这几日前朝大臣闹着要把先娘娘从玉韘上除名,甚至不许配享太庙,陛下还仰仗着干爹去与臣工斡旋,这才没松口。要不然,咱们日子还得比现在更难过。”
“沈问行,你嘴不想要?”
背后忽然响起沈玦声音,沈问行打个激灵,忙呵腰掌嘴,“儿子多嘴!儿子该打!”
夏侯潋制住他,道:“是要他说。”
沈玦剜沈问行眼,拂袖进屋。夏侯潋给沈问行锭银子,跟他说不要紧,让他去买酒喝,自己跟着沈玦进门,关上门。
沈玦已经换下官服,穿身家常玉色祥云暗纹地直身,侧靠着菱花窗,望着底下喧哗大街。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连成片,灯笼挂整整条,满街都亮堂犹如白昼,煞是好看。沈玦没看夏侯潋,只道:“那些事你不必管,心里自有计较。”
“知道。你觉得该做你就做,不会劝你。”夏侯潋开两壶酒,递给沈玦壶,两个人碰碰酒壶,各自喝口。“额头上还疼?”夏侯潋问他。
沈玦摇头说不疼,又道:“其实今天出来是为同你说件事。想很久,还是觉得这样好。台州卫有个千户位子空着,你明儿收拾行李,去那边上任吧。”
夏侯潋愣下,问道:“什意思?”
沈玦蹙眉道:“还有什意思,让你去台州卫干活儿去。你在东厂,整天当个不入流番子不是事儿,男子汉大丈夫,你得有个正经差事。你在台州打过仗,对那里熟悉。那边倭寇平得差不多,你只要去那剿几个土匪,立点儿功,有功勋,就好升官。凭功升官,旁人不敢说你闲话,你再回京来任职,便是正正经经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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