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说不出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孟长青不可能猜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李道玄，他甚至不知道李道玄通晓音律，
双眼睛似乎慢慢地亮
起来，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
伤感，他瞬不瞬地盯着李道玄看，好像要将他样子彻底地刻入脑海中，永远也不会再忘。
是啊，他直以为那天晚上是吴聆，李岳阳当初问他为何会喜欢吴聆，他说是因为弦声。而李道玄原来都知道。孟长青有些无法想象，当初李道玄见到他和吴聆在起，听他对自己说那番话时候，心里是什
感觉。他张张口，终于道：
“对不起，师父，
……”
李道玄道：“不是你错。”他看着孟长青眼睛，低声道：“都是过去事情。”过去事情，就让它过去。
旁白瞎子已经走上来，她有点没听懂这两人在说什，忽然
孟长青这种不通音律才会听不出来，如山如海，如雾如靄，这分明就是东临玄武古调。李道玄抬头时候，望见愣在帘子旁孟长青，手指拨着弦，他没有说话。
弦声如水，草木犹青。
模样熟悉曲调。孟长青怔在原地，直到这刻才猛地明白过来，为何当日在吴地李道玄会说对他那番话。错，开始就错，是他认错，西洲城雨夜那个人，不是吴聆，是李道玄，开始就是他，从来就是他，最后仍是他。
从来没信过造化，却在这瞬间真正地感觉到，造物弄人。真是造物弄人。
他朝着李道玄慢慢地走过去。
李道玄看着孟长青眼神，他忽然发现，原来有些事情他心里是希望孟长青知道。孟长青没有打断他，而是走过来在院子里台阶上坐下，李道玄看着他继续弹下去，眼前忽然掠过去这些年来发生事，这支曲子很长，最后结束时候，他压下弦，声清响，雨声不歇。
客栈中没有个人说话，那将琵琶借给李道玄乐师们久久回不过神来，满堂只闻淅沥雨声。在这个远离道宗南蜀偏僻小镇，没人听过玄武古调，也没人认识李道玄或是孟长青，他们只是单纯地惊艳于这支曲子，惊艳于这幕。
李道玄看着孟长青，道：“这是东临古曲，讲述是道祖慧剑断情故事，四百多年前，你师祖命人将百多段曲谱整理出来，尚未整理完毕，玄武遭逢大变，此事搁置下来。后来你掌教师伯觉得，门中弟子年纪尚轻，耽于声乐有碍修行，于是废弃声乐教习。你们这代弟子大多没有听过这曲子。”
孟长青道：“西洲城那天晚上，是您？”
李道玄低声道：“是。”过片刻，又道：“李岳阳说，你以为那晚是吴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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