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孟长青就很尊敬李道玄,又敬又怕。
这个人坐着,越是想从前事,孟长青心里越是沉甸甸。他走到窗边,试着抬手捏诀。
孟长青自打换具身体后,直用都是邪术。邪术虽强,用多,容易遭反噬,尤其是孟长青如今顶着个全然没有仙根壳子。他心知这些不入流术法危险,用时候直很小心,生怕出点什事,可如今却顾不上。
他索性又断指,拾起断指在窗户上涂画阵法,仙门道术与邪术天生相克,孟长青刚把阵法画完催动,李道玄设下禁制忽然运转,他被股浩荡仙气掀出去,摔在柜子上,哗声吐出口血。
孟长青觉得自己有点不长记性,刚刚
孟长青没想到,自己与李道玄重逢会是这样场景。他张张口要说些什,却终究什也没说出口,压在他肩头剑点点沉下来,终于,他闷哼声伏在地上,手脚冰凉。
孟长青以为李道玄会杀他,白露剑离他脖颈不过分寸而已,他不敢动,却不料剑收回去,他身上猛地松。他诧异地抬头看去,还未看清李道玄表情,剑气扫过来,胸口阵剧痛,他如今这点修为根本捱不住,眼前黑昏过去。
不知过多久,孟长青缓缓睁开眼。
屋子里焚着水沉香,清净祥和,他刷下翻身从床上做起来,忽觉得哪里不对劲,摸胸口,发现身体被人仔细调理过,伤好得七七八八,积重肺痨也缓和许多。
孟长青环顾四周,没瞧见人,可这屋子却是熟悉至极。
这是他师父李道玄住处,摆设极少,案前孤零零地摆着炉香,和孟长青记忆中模样。孟长青愣下。
他原以为自己这趟栽,没成想竟是逃过劫,他走到门口,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门上设禁制,灵气动荡下,没伤他,将他轻轻推回屋子里。那禁制上道术非常熟悉。
孟长青有些傻眼,要杀要剐他都认,可李道玄把他关着算怎回事?
李道玄喜静,住在玄武最偏僻座山中,据说黄祖曾在此地放生青白两头鹿,此地又被称为放鹿天,说是福地洞天,实则阴冷荒僻,整个就荒山老林,嚎嗓子连回音都没有。山中栽满大小银杏,年四季叶子上都凝着厚厚霜,秋季极为漫长难捱,李道玄就住在这地界。
自孟长青跟着李道玄起,十余年,他几乎不记得李道玄踏出过玄武,就连放鹿山也鲜少出去,在孟长青记忆中,李道玄永远身干净道袍,掖着半边袖子坐在太阳下看书,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像是尊化外道像,令人控制不住地想在他面前插几炷香,再恭恭敬敬地拜几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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