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孙妄记录就此中断。世间再无痛苦不已孙将军,只有个“心系大允”大忠臣。
不知孙夫人日后回想起这天,会是怎样心情?
“孙妄”并未随她回乡,而是手握大权、平步青云,孙府金碧辉煌,子孙各自成才。而在这片繁华之中,孙夫人却收拾自己珍惜半生小石球,与孙妄记录同封入神像。
面对那粗糙神像,她求又是什呢?
尹辞记忆中,孙夫人亦是个常含笑容满足之人。在那之后,她还会那样笑吗?
……好个别来无恙。
尹辞凝固在原地,面色铁青,浑身血液慢慢结成冰。
单说外貌,面前东西与孙妄没有半分区别,连说话语气与小动作都同出辙。可孙妄双眼常含着快乐神色,这东西眼睛像是蒙层雾,内里片空空荡荡。
有什完全改变。
那曾是会从染血沙场上挑选美石,为爱妻精心准备礼物孙家郎君。也曾是顶着压力艰难习字,哭着记录下真相孙将军。
靠点点削方式逼那东西现身。
正如他们所料,那东西见欲子对这状况相当有兴趣,并未立刻离开。
尹辞眼中,那双巨手重新化作团团肉浆。暗红细根覆于其上,它再次变模样。犹如母体中胚胎,它蜷缩成团,渐渐化作人形状。
那人身材高大,身着白衣。他正正背对着尹辞,双眼瞧向时敬之,脸上挂淡淡笑意。后者登时后退步——这“东西”刚成形时还面无表情,顷刻间就换张脸,变得人味儿十足。如今它表情生动归生动,却着实让人背后发凉。
时敬之身周金火顿时窜得更高,然而这东西却没有与他对话。它笑吟吟地看会儿时敬之,随即转过身去,面朝不远处尹辞。
三百年悠悠而过,她尸首已成枯骨。她心爱之人却立于此地,双手沾满看不见鲜血,对他道句
此刻站在他面前,或许只是后半生兵戈戎马,民间传颂已久“烈安侯”。
是,孙妄曾记录过这个。不过那线索太过细小,他与时敬之都没有察觉。
贺承安在祭天之前,曾将“上好补品”托与孙夫人。
那会儿孙妄状态极差,只会把自己关在屋中痛哭留书,人衰弱得不像样。孙贺两人是结拜关系,孙夫人正心疼夫君,不疑有他——
她恐是亲手烹视肉,将它喂给自己爱人。
尹辞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抖下。
就算晓得视肉会控制傀儡,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脸,他还是忍不住震惊与恍惚。
“尹将军,你别,得有三百年吧。”
它声音清朗悦耳,听着还有几分活泼之感。
“贤弟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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