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笑意更浓。
“就算你是地底索命的阎罗,你陪我走到现在,我也无怨无悔了。既然无悔,又何必追根究底?”
尹辞手指紧了紧,满腔斟酌与试探全被憋了回去。
时敬之变了。
比起初遇时的一地零散,尹辞隐约触到了属于人的轮廓。真可惜,他想。现今双目一片黑暗,他看不到时敬之的眼睛。
苏肆当场噎住,过了一阵,他压低声音,探头探脑道:“……三子,这枯山派……”
闫清:“……别说了,我懂。”
他站起身,把苏肆顺手一拎:“掌门,我和阿四去打猎了。”
时敬之赞许地点点头,脑袋上又落下几十只贪蝶,活像戴了顶镶满春光的高帽。
日光灿灿,山风洁净如雪。池水清冽,锦鲤悠然依旧。
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何时与仙门之人有过来往。他记忆中唯一漂浮不定的,只有那个黑衣人。
贪蝶散去后,时敬之一直在回忆。可记忆如同流沙,不可抑制地脱出指缝,沉入黑暗。
尹辞没说错,他并没有堪破本愿。
他依旧记不起那人的脸,记不得那人的声音。可他却知道那人怎样冲他笑,目光又是多么柔和。那个模糊的人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给他的本心拢了一层薄影,教他如何都看不穿。
那会是仙门中人吗?他的记忆,到底被谁做了手脚?
“也罢,我将那《无尘言》教你就是。这回我不会帮你,你只能以部分穴道为辅,事倍功半。你可想好了?”
“嗯。”
……
阳光从身上缓缓爬过,尹辞能算出时间的流逝。此外,他只能听到衣衫猎猎,足踏水石,蝶翼轻颤。时敬之正
池前只剩两人。
见时敬之打定主意不走,尹辞直叹气:“你不继续问苏肆?”
时敬之理直气壮:“我知道,他刚才肯定瞧见了什么。万一我把他问急了,他跑了怎么办?苏肆此人知道轻重,等时候到了,他自己会说的。”
“你不问我,也是因为这个?”就算有宿家后人的名义撑着,刚才对战之中,自己气势凛然、不似寻常年轻人,也足以让时敬之察觉到异样。
“阿辞自然不一样。”
想归想,时敬之照旧将念头藏好,笑着答了:“我不曾见过宓山宗的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掌门出招有天地之气。我还以为是什么术法,禁不住想到了仙门……是我想得太多。”苏肆跟着挤出笑容。
“唔。”时敬之并未追问,“你们要是待在这不舒服,去周围逛逛吧。记得打点肉食回来,包里干粮得省着用。”
苏肆吃了一惊:“咱们不走吗?”
时敬之:“你俩不怎么引贪蝶,没什么事。本掌门咽不下这口气,打算再跟它们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