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终于不再够苹果，但它黏在神台上不下来：“去哪？”
“人世。”
“人世，什
样？”
“……
从没有真正去过。”殷刃闭上眼睛，“现在围在外面
人，是人世
部分。种出这种甜果人，也是人世部分。这些年，听过外面血腥波澜，也听过外面风花雪月。说实话，不确定它到底是什样子。”
兔子不动弹。
殷刃清清嗓子,与看不见神仙虚空讨价还价。
“朝代更迭与无关,凡间大义也没兴趣。只是照料凡人孤儿、故乡后嗣,都躲在这乱世山间。死后,无人再能保他们平安。”
这段话语实在超出黑兔理解能力,它半张着脖颈上嘴,小块苹果从嘴里掉
出来。
“希望那些孩子好好活着，平安终老。”
殷刃注意力全在即将燃尽香上。
殷刃没有在意兔子小动作。
封印凶煞在先,绘制血阵在后，他衰弱至极。身红衣散在地上，像是干缩枯萎花瓣。殷刃坐在雨中，燃烧香在他眸子里映出三个光点。
雨势依旧,雨滴噼里啪啦打上兔子头顶伞。殷刃没有遮挡,整个人被浇得透湿,先前大天师迫人气势无影无踪，他看起来甚至是“弱小”。
大军已然爬上山崖，打头看见那个神台，警惕地停住步子。山崖被佝罗军封得水泄不通，原本灰黑地面长出黑压压人,如同烧过荒野。
识安众人看着幻象中画面，无人言语。
“也是，你听不懂这复杂事。”殷刃笑笑，“总之，那是个值得去热闹地方。”
“值得去。”兔子似懂非懂，身上灵器复读机似重复。
这句简单话语，那只兔子终于听懂。黑兔不顾伞外雨水，弹上神台。它奋力伸长身体，去够供盘上另外半个苹果。
殷刃噗嗤笑出声来。
“怎，你想讨封？要是你去当只看门兔，现在拜拜你，也不是不行。”
他只当它还没吃够，轻轻摸摸兔子潮湿身体。三炷香即将燃尽，香炉中只剩短短小截。佝罗军中修行者们疯狂施术，周围术法波动越来越强，周遭金光强到耀目。
“无论如何，你该走。”殷刃叹息。
他们都知道,如果殷刃本能求生，他大可以将自己邪物大军召到此处。只要把邪物当炮灰使用，他就算步行离开，都能逃掉。
可是他只是孤零零坐着,显然死意已决。
只是面对死亡，大天师并非传说中无所畏惧大天师，殷刃更像他们认识那个殷刃。
许愿时候,他声音听上去放松又紧张,像是要在游乐园尝试某种新游戏。
“愿望理应不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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