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可是世间少有‘有实体邪物’,这年头都濒临灭绝。老僵这人自闭,在鬼市住住三百多年,才留个囫囵身子。”
同为“有实体邪物”,殷刃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小孟婆定会来?”
“次次都有她,她喜欢在这淘材料。要没有,把姓儿倒过来写……走,咱进去。”
“不用倒过来写,她不在话你退半钱。”殷刃建议。
彭老狗权当没听见。
殷刃粗略估——此处人与鬼市客人实力完全不同,足足强个档次。
他下意识屏住气息,姿态谨慎些。
“哎哟,觉出不对?”彭老狗哈哈笑道,“鬼市嘛,赶集似地方,大家伙随便买点日用品。真有几分本事,还用走那种麻烦渠道?”
老头儿伸长脖子,摆出副与有荣焉模样。
“‘鬼当铺’是淘好货地方,你现在瞧见,也不过是夜行人里‘中层’。像是阎王、泥肉张、吴老仙儿那种等级,无论想要什,只要他们开口,自会有人找来奉上。”
扎进巷子。
入巷如入水,鬼市里人声下子闷下去。身前身后只剩灰蒙蒙雾,以及彭老狗摇摆身影。明明该是笔直路,走着却越来越弯。青石路面渐渐变为烂泥,踩起来咕叽咕叽响。
两人拐来拐去,越过不知多少个岔路口。
“到喽——”这道声音非常尖细,应当是彭老狗身上人面疮。
殷刃抬起头,正看见面前两个白底黑字巨大“当”字。
当铺
“那个是谁?”殷刃指指门口“人”。
那分明是只梳长发、穿古装僵尸。它青紫皮肉紧紧扒着骨头,脑袋上扣着顶瓜皮帽,鼻梁上架副金丝圆框镜,嘴里还嘬着支……电子烟。
它不停吞云吐雾,眼窝中两只琉璃眼滴溜溜乱转。
“那就是‘鬼当铺’主人,大家都叫它老僵。”
彭老狗神秘兮兮地介绍。
当铺有个两层楼,雕栏画栋,格外气派。它建在条大道尽头,两侧全是三四米高大白墙。墙上挂满各式各样、参差不齐红灯笼,万事万物全刷层红光。
再往上看,最顶上不再是晴朗星空,而是片浓稠黑暗,
不知何时,他们再次被人潮裹挟。不过这回,他们身边人全都没有遮脸。
这边老人拎着鸟笼,笼中小鸟蹦蹦跳跳,口中不时传来尖锐难听嘶哑惨叫。那边年轻人背着潮包,拉链缝隙里闪出密密麻麻瞳孔反光。
淳朴农妇挎着竹篮,遮布下露出两三只干瘪人手,枯瘦手指不时抽动两下。穿着红布衫小孩儿跑来跑去,咯咯直笑。仔细看,那孩子五官居然全部长在颅顶,笑声顺着天灵盖往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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