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口就在智弘就读的小学和家之间的中点。道口很小,差不多只容得下一台卡车通过,旁边没有住户,周围全是树林,所以从大街上是看不到的。
学校并未认可这条路为上学的路。智弘早上都是和大家一起去上学,从没走过这条路。由于稍微近一些,放学的时候也有不少孩子走这条路回家。智弘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
这条路未被当作正式上学路主要是因为即使道口栏杆放下来,也不断有孩子从下面钻过去。因此校方也不时派人在这道口看守,检查放学时有没有人通过。
可智弘死的那天并无人看守。当时也没有人在场。所以他究竟是如何被电车轧死的,也没有人清楚。
只有一点很清楚,即尽管道口栏杆已经放下,可智弘还是闯入了道口。警报器和道口栏杆并未出现故障。
面。消防和自卫队的车辆已经慌乱地移动起来。他们肯定已冷静地做出判断,认为营救行动未必能成功吧。
刚才太不成体统了,他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讨厌起自己来。他也意识到,刚才对那个姓山下的直升机技术人员说的话太刺耳了。
计划被打乱让他备感焦虑,这是事实。可让他下意识地变得歇斯底里的真正原因,完全是山下的身影让他想起两年前的自己。
那也是一个炎炎夏日,三岛回忆着,是六月末,从梅雨缝里捡到的一个难得的大晴天。三岛连那天是星期四都记得,因为噩耗传来时他正在参加一周的例会。
打电话的是茨城县警交通科的人。一位年长的警官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三岛一个最残酷的消息。
警方的推测是,他没有注意到电车接近,像其他孩子平时那样钻过道口栏杆,结果被轧死了。
三岛和妻子秋代对这种意见都没有异议。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儿子闯入道口的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三岛也像这世上的其他男人一样责备起妻子。理由是自己忙于工作,无法照顾到孩子生活的方方面面,监督孩子上学时是否走学校规定的路线是一个母亲的责任。其实,他当时只是想找个人发发火,这一点他现在十分清楚。
因儿子惨死而陷于半疯癫状态的秋代在头
智弘在道口被轧死了。
一阵眩晕袭来,他拿着话筒蹲在了地上,连一旁注视着他的同事扶他起来都没有意识到。
三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医院……在哪儿?”
交通科的警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儿子的遗体现在仍在回收。”
回收——听到这个词,三岛的大脑里顿时浮现出清晰的一幕。智弘那幼小的身体被铁块猛撞后,像被碾碎的苹果一样四散飞溅的情形。他像野兽一样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