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候,外头天都黑,他靠着窗户往外随意地看眼,大街小巷都是雪,隔壁有人在吹笛子,呜咽声声,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入夜,王悦终于还是打起精神往外走,他虽然是个落魄权臣,说到底还算权臣,公事还是要办。
王悦忘记带伞,拎盏灯就走,那教坊歌姬追上来要给他撑伞,他回头看她眼。
细眉明眸女子望着他,双眼亮得跟星子样,“世子,雪大。”
王悦消受不起这艳福,低声道:“回去吧。”
靠在树上,日头落在他脸上,什都不去想。
桓桃案后,王悦手上权柄渐渐被收回去,他本就是白衣述职,站不住脚跟,撕开这道口子,下子就空,皇帝明面上虽还站在他这头,但作壁上观意思愈发明显,失势总是很快,风刮阵子,叶子落下来,个秋日过去,王悦已然今非昔比,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他却越活越没出息。
若不是王家尚未表态,众人尚不敢轻举妄动,按王悦得罪士族之众来看,他估计自己这会儿早给人整死。权斗是残酷。
不过如今也差不到哪里去,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不去看也不去提及,渐渐地将他雪藏在朝堂之中,皇帝与王家都默许。剩下只是日子长短问题。
王悦挣扎过,被挟制得完全动不,建康没人敢同时得罪皇帝与士族,陶瞻已经闭门不见他多日。
说完,他冒着雪转身走出去,不会儿便消失在夜里头。
王悦在雪里走程,从暖和温柔乡里头出来,下子天寒地冻,他打个寒战,喉咙有些痒,他正轻轻拍着身上雪,头上忽然多把伞。
王悦浑身僵,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景撑着把竹纸伞站在王
倒是郗璿与王羲之来瞧过他两次,王羲之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什缺,王悦失笑不已,他自认还没到靠人接济地步,王羲之那副拘谨样子反倒让他颇为尴尬。郗璿倒是直接,坐下便骂,骂他两个多时辰,骂他不识时务,骂他没用,火冒三丈郗家大小姐问他接下来打算怎办,王悦颇为烂泥扶不上墙地回句“凑合着过”,郗璿起身抓王羲之便走,头也不回。
冬日又至,建康城下头场雪。
王悦在中书省住好几个月,大起大落都经历遍,从风光到失势也不过这短短数月,下雪天,他坐在屋子里对着没生火炉子发呆。
终于,他起身往外走。
王悦去趟秦淮河教坊,点酒,红烛昏罗帐,外头静悄悄,他喝完酒裹着被子睡下午。外头雪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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