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拨,走。
那支钢笔确实是爸送给,不过不是他买,他说是个狱友送给他。爸把钢笔放在手里,是他刚出狱不久,正趴在地上生炉子,用扇子努力把油毡纸扇着,他蹲不下来。他让进屋去给看点东西。火着起来,把细柴也引燃,最后烧着是煤块。垫上炉圈,放上水壶。他又叫次,站起来走进屋去,看见他坐在炕沿手里拿着这支钢笔。送你,他说。接过来,支崭新英雄牌钢笔,镀金笔尖,不锈钢笔身和笔帽,拿在手里像颗细长子弹。说:爸,钢笔哪来?他看着,不知道是问题让他吃惊还是灶台烟飘进来,他好像要哭。在哪买?补充句。他把条腿从炕上搬下来,站在地上,说:监狱里朋友送,你好好看看,是新。说,是新,确实是新。他向外面走去,说,本来,他想用这玩意扎人来着。说,后来呢?他说:没扎。
红星台球厅离学校不远,不是爸工作过那个,是另个。在里面玩人大多年纪不大,便宜,是给小孩儿玩台球厅,在墙角摆着三台大型游戏机,几个人手抓着摇柄,在玩《街头霸王》,时不时从兜里再掏出币子塞进去。老拉正在和个男孩儿打台球,这个男孩儿也没见过,他焗脑袋红头发,好像束活动假花。老拉在进攻,她趴在台球桌上,只乳房帮助她固定住杆位,看着她把白球从桌上打起,直飞到邻桌球中间,把那边摆好三角球型炸散。然后她直起身子,看着桌面,好像局势还在她控制之中,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五个币子,放在桌沿上,说,输,明天再玩。
过来吧,蚊子。她冲招手。想提醒她不叫蚊子,没人愿意叫蚊子,可是没说,她愿意叫什就叫什吧,那是她事儿。她坐在球桌旁边椅子上,让坐在她旁边。你打台球吗?她问。说,不打,不会打。她说,大型呢?玩吗?说,不玩。她说,你平常都干吗啊你?哎,你跟说说,来这儿干吗来?说,来拿钢笔。她说,钢笔?什钢笔?你以为这是文具店呢?傻逼。说,咱们说好,三天之前你把钢笔借走。她说,挑样。说,什?她说,台球,大型,挑样,陪玩会儿。说,都不会,下午还得上课。红头发在旁边自己和自己打着台球,不停地把球打偏。说,如果你不给,那就走。站起来,她仰着头看,说:那你随便干点什行吗?你会什?随便干点啥。信已经写好,你那破笔留着也没用。说,会背诗。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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