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天星梗着脖子对妻子说句,就转身大踏步地走,自己也弄不清心里是个什滋味儿,这个家里人,甭管是死、活着,还有没出世,他都得爱,用他那失去爱心去爱切人!
天星搀扶着父亲走,韩子奇佝倭着腰,靠着儿子支撑力量艰难地往前走,脚下磕磕绊绊,这条走几十年路,似乎越来越不平。
天上飘起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落在他们头上、肩上,落在他们面前路上……
雪越下越大,覆盖路面,覆盖房舍瓦顶,覆盖“博雅”宅院中雨路和泥地。廊子前头海棠和石榴,片叶不留枝条上缀满雪团,像是两树怒放白梅。
陈淑彦流着眼泪在厨房做好晚饭,老姑妈生前未竟这项使命现在传给她。在最后日子里,老姑妈自己把着斋,仍然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全家吃喝,现在她走,知感主,让她死在神圣斋月里,功德圆满地见真主去。
,随时可能发生失语、失明、偏瘫,甚至死亡!……这些,她能都告诉楚雁潮吗?仁爱之心压倒科学家冷峻,她现在希望楚雁潮和新月样,不要管前面是什,只能顽强地、不顾切地向前闯,协助医生,和死神争夺时间!
“博雅”宅里,送走老姑妈,全家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韩子奇心里牵挂着女儿,要和天星起立即返回医院去。
“他爸!”韩太太拦住他,“你身子可比谁都当紧,这天夜都累成什样儿?”
韩子奇默不做声,只顾往外走。
“爸爸,您别去,有个人就行!”天星说。
尽管家里遭不幸,韩太太在为姑妈丧事操劳时候,还在严守着戒斋主命。她忍着饥渴,滴水不沾,粒米不进,连口唾沫都不吞咽;眼不观邪,口不道邪,耳不听邪,脑不思邪,心敬主,完成善功。
天黑下来,下雪天看不见太阳落下,但是清真寺上空有盏高挂红灯,向附近穆斯林报告精确开斋时间,直等到红灯亮,韩太太才和儿媳妇起吃饭。
按照规定,孕妇是不必把
韩子奇连理都不理,只顾走。
“爸爸!”陈淑彦追上来说,“让跟他去吧?”
韩子奇停住脚步,忧郁地看儿媳眼。
“你怎能去?”韩太太慌忙拦住她,“你这重身子,要是万有个闪失……”
陈淑彦茫然地站住,两串泪珠滚落下来,在韩家最艰难时刻,她却不能尽力,她现在比任何人都重要,需要保护不是她陈淑彦本人,而是她腹中胎儿,即使她把自己当做生育机器,也必须完成身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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