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太听到这儿,赶紧扔下手里半张油饼儿,从餐厅里走出来,打断姑妈话茬儿说:“是淑彦啊?新月学校里来通知,说让她提前去,也没法儿等你,叫她哥送她去。你瞧,还叫你白跑趟!”
“伯母,”陈淑彦勉强笑下,说,“倒没什,只要有人帮她拿行李,谁送还不都是样?新月总算实现她愿望,她上大学,也高兴!新月比强,比强……”
说到这里,她感情时难以自制,嗓子像被什噎着,眼眶里涌出两汪泪水,话就说不下去。
韩太太以前见过陈淑彦几次,都没太留意,今天才算正式打个照面儿。她仔细端详着这位姑娘:个子也像新月那高,身材刚长开,不胖,秀秀气气。脸盘儿挺端正,没新月那白,可也不算黑,眉眼儿都四称,这会儿含着泪,显得水灵灵。头上没梳新月那样辫子,剪着齐耳短发,本分,利落。身上穿虽然比不上新月,件素花衬衣,条青布长裤,白袜,布鞋,也是个齐整姑娘。如果她和新月都考上大学,今天来邀新月去报到,韩太太未必会对她有什特别好感,可是她现在是个失意人,可怜巴巴地站在韩家院子里,韩太太便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情刚才她拦住姑妈说那番假话,就是怕这姑娘伤心,结果,也还是没能避免。她由本能恻隐之心,又觉得似乎欠陈淑彦点儿什。
“淑彦,你吃早点没?”姑妈也被陈淑彦情绪所感染,就有意岔开话题。“吃吗?”本是北京人见面口头语,但在粮食困难年月,这句话倒显得珍贵。
妈慌得手哆嗦:“主啊!是新月回来?”
这边餐厅里韩太太却愣:“嗯?她昨儿刚走,今儿就跑回来干吗?”
“说得是呢……”姑妈也紧张起来,连门都开不利索。
门打开,进来却是新月同学陈淑彦!
“姑妈!”陈淑彦以前来过好几次,认得她,就随着新月也叫她“姑妈”。
“在家吃。”陈淑彦止住泪,依然站在影
姑妈紧张情绪这才放松,又有些失望地说:“淑彦,你吓大跳!”
陈淑彦根本没注意她表情,进门就问:“新月都准备好吗?”
“新月?她昨儿就走!”
“走?”陈淑彦神色立即变得十分沮丧,“她怎偷偷儿地走?们俩说好……”
“咳!”姑妈也觉得挺对不住这姑娘,就替新月解释说,“是啊,你们俩都定好约会儿嘛,听她说来着。按说是该等你来送她,好几年学伴儿,眼瞅着要分手,说说话儿唔。可又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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