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这活儿,不是为保住奇珍斋招牌,逞能;二不是贪图他给这个价钱。让横下这条心,就是因为三保太监郑和是个穆斯林,是咱们回回!”
“啊?他是个……回回?”年轻韩子奇对此茫然无知。
“咱回回里头也出过流芳百世人哪,明朝‘海青天’海瑞,还有这位郑和,都是跟咱们条血脉回回!人,不能忘祖先啊,冲他们,也得豁上这条老命,做出宝船,让外国人也瞧瞧,中国穆斯
商量”,实际上把价钱已经定下来,没有什商量余地,按照惯例是预付三成订钱,蒲绶昌给六百,梁亦清心里算就出来,这件活儿总共值两千块现大洋。
“梁老板,要是您也觉得合适,”蒲绶昌又从身上拿出早已写好、式两份合同,“就立个字据吧?按说,凭咱们交情,过去小小不言来往,都不用签字画押,可这回,也是含着老本儿啊,不怕万,就怕万,空口无凭,还是立约为证,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日后钱货两清,大家都圆满,啊?”
穆斯林葬礼
第三章玉殇(3)
梁亦清不觉愣。按照玉器行业不成文惯例,玉件、玉材买、卖,乃至来料加工,历来不立字据,全凭口头协议,“牙齿当金使”,“君子诺重千金”,绝无反悔说。蒲老板这是唱哪出?莫不是怕砸他买卖?不过这也难怪,这个大件儿,不是闹着玩儿,蒲老板怕有闪失,得给自个儿留条后路。梁亦清微微笑,心里说:要做好这件《郑和航海图》大玉雕,自然是不容易,但凭“玉器梁”世代相传绝技,倒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有道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咱们试巴试巴!想到这里,心里倒踏实下来,伸手接过合同看看,隔三差五地也大概齐看懂上面意思:照图琢玉,现洋两千,三年为限,按期交货,任何方擅自毁约,赔偿对方切损失,等等。这个蒲老板,真是个皮笊篱,滴水不漏,他连工期都估计得和梁亦清心里想完全样,也确实是个行家!
梁亦清二话不说,就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上自己名字,接受薄缓昌压在他肩头千斤重担。
蒲缓昌长出口气,放心地走。
“师傅,这活儿……”韩子奇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师傅想法儿,他看得出来,师傅接这活儿态度虽然十分谨慎,却是有把握,他跟着师傅完成这条“宝船”,定会学到许许多多本领。
“这是件要命活儿!得把看家能耐都使上!”梁亦清皱着眉头说。
“那当然,奇珍斋老字号,就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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