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是赚钱,有什信义啊?他要是讲信义,恐怕钉今儿汇远斋还不如奇珍斋铺面大!听人家说,蒲老板早先什都没有,从打小鼓、收破烂,步步创出字号,把别人行戗,他也从没觉着脸红!做买卖,就是认钱不认人,谁能耐大,谁就独霸方。您瞅人家瑞蚨祥,前几天师娘让去买布,听那儿伙计说来着,瑞蚨祥原先也就是在布巷子里卖点儿山东土布,后来瞅准洋货有利可图,就花八万两银子本钱办绸布洋货店,现如今成‘八大样’头个!人家只要觉着自个儿合适,就于,顾谁面子?跟谁讲信义?”
梁亦清没想到这孩子心现在变得这野,信马由缰,倒是什都敢想!就冷笑着说:“你也想试试?可是,跟洋人做洋庄买卖,你懂洋文吗?”
“洋文有什?那不也是人说话吗?蒲老板也不是天生就会说洋话、念洋文,也是学嘛!三年能学会您手艺,再花三年还怕学不那点儿洋文?”韩子奇心就像只风筝放出去,线越扯越远。
“小奇子!”梁亦清突然从水凳儿前站起来,严厉地叫声。
“师傅……”韩子奇惊,从无边幻想中被拉回来,惶恐地看着师傅。三年来,师傅还是第次这发火儿,也是第次喊他这个早已被“韩子奇”取代乳名!
梁亦清脸色阴沉,沾着玉屑、抹着汗水额头上,青筋,bao起,双疲劳过度眼睛布满血丝:“这是谁啊?怎都不认识!三年工夫儿,你出落得好能耐!把手艺都学到手,瞅不起你穷师傅,奇珍斋搁不下你?告诉你,你在这儿还没出师呢!”
“师傅,这,知道……”
“你知道什?人家说:梁亦清待徒弟就像待儿子!可别铺子呢?你知道人家徒弟是怎个当法儿?起早、贪黑、挨打、受骂,整个儿个使唤人、听差、打杂儿,三年没摸着水凳儿有是,手艺都是偷着学!为什?手艺行里有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梁亦清傻呀,没把你当外人,没跟你留这个心眼儿!没儿子,后辈里没指望,怕是到老,眼也花,手也不听使唤,脚也蹬不动水凳儿,没人给碗饭吃,那时候指望谁?指望你!所以才把全副手艺、家传绝活儿都传给你!谁知道,你还没等到出师,就口吐狂言!”
韩子奇完全没有料到师傅会这大动肝火地训斥他,他咽下憋在喉头话,恭顺地垂下头去,静静地听凭师傅数落,两串热泪顺着脸腮缓缓地流下来。师傅话,使他在心中回顾三个春秋难忘历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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