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旦醒来他就要面对黑暗和寂静压迫,只有沉迷在回忆中才能暂时忘却恐惧。
霍克在刻意打乱他时间感,狱警每次送饭来时间间隔都不样,李维斯本想坚持每次都饿到同样程度再吃,以此来消减时间误差,但随着幻觉再出现,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有没有饿,只能随机地进食。
所以现在他被关多少天?七天?十天?或者更久?
李维斯从第四天开始就不太分得清现实与幻觉,只能靠直觉猜测时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法抑制地滑向崩溃边缘,正在失去感官锚点,但无能为力。
他甚至尝试自慰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抵抗回忆诱惑,但每次高潮却又陷入另种遐想。他想象自己躺在石湖农场大床上,身边便是宗铭。宗铭身体强壮而火热,每块肌肉都让人沉迷,每寸皮肤都充满魔力……他抱着他,把他次次送上云端。
极端封闭并没有带来极端麻木,相反,人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五感仿佛脱离身体,李维斯蜷缩在黑暗里,能听见自己心脏瓣膜颤动、毛孔翕张,能听到排水管水流声,甚至能听见核反应堆低沉轰鸣。
他闭着眼睛看见无数蝙蝠倒挂在眼帘上,睁开眼却看到黑暗中蹲据着素不相识幽灵——个没有脸女人注视着他,心口大洞鲜血涌流。
回忆到第几年?
哦,对,是去年,他刚刚回忆到他二十二岁,他认识宗铭,知道吴曼颐故事。
这甜蜜幻想比真实回忆更让他沉醉,而当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时候,也更加痛苦,更加恐惧。
他陷入恶性循环,明知自己这样下去会沉入意识深渊,却不敢回到现实,面对看不到尽头禁闭。
有那刻他几乎后悔接受这个任务,他只是宗铭助理,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没有当过真正警察,他满可以待在宗铭身后做点力所能及小事,像从前二十多年样让自己活得像个凡人。
他本来就只是个凡人!
可……谁又不是
所以他才看见吴曼颐。
灵魂是真实存在吗?世上有鬼吗?人死后还会在另个空间看着这个世界吗?
他觉得这些问题荒谬极,但却忍不住相信它们答案全都是肯定,因为他无法克服二十三年来笃信常识,控制不住地依赖着自己视觉和听觉来认识世界。
尽管内心深处苟延残喘理智直在告诫他,那只不过是感觉剥夺造成幻觉。
李维斯已经记不清自己做多少轮分段记忆,或者五轮,或者七轮……开始他还能控制自己不沉迷于意识,可随着感觉剥夺越来越严重,他开始越来越害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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