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识字吗?像孙笑笑那样。”
我点点头。
“去上幼儿园,就可以识字。”陈豪天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突然这么平静地对我说话,我感觉他可能想在我去幼儿园的时候偷偷搬家,然后就再也不要我了。虽然我并不在乎他要不要我,但是,我不想一个人,空落落的。
于是,我很坚定地摇摇头。
“你到底想怎样?去还是不去?”陈豪天又怒了,但是随即,他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把怒气强压下去,说道:“我希望你去,你总是这样,总有一天会……”
但是,孙笑笑说过,睡在床上比睡在柜子里舒服。
孙笑笑说过,他会保护我。
他真的来了,每天晚上,在我的梦里。挺着长长的,尖尖的,白白的獠牙,守护在我的床边,教我识字。可是,他说不能亲我了,再也不能。
我除了每天倒挂在树上自言自语,很少说话。
陈豪天让我吃饭,我就闷着头吃,陈豪天骂我,我就面无表情地听着。
1.
我从树上跳下来,仰起头。
花花绿绿的糖纸,被按钉牢牢地挂在树枝上。树上虽然长出了嫩芽,却还不成气候。那些嫩芽,怯生生地绿着,探头探脑。
老家伙陈豪天依然每天半醉着,我依然每天喝着鸡血。
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孙笑笑的离开,而发生任何变化。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掉落的门牙,又慢慢长出来了,就像那些探头探脑的嫩叶。
如果,
地球真的是圆的。
那么,
你从这里离开,
总会,
陈豪天没有再说下去,他又看了看墙上的照片,对我说道:“我梦到她了,她说,希望你去上幼儿园。况且,我过
我每天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淹没在孙妈妈的唾沫里。
那句话只有三个字:“水果糖——”
终于有一天,陈豪天没有喝酒,他把我拉在身边,眼睛里有一丝忧虑。
他说:“你想上幼儿园吗?”
我摇摇头。
每天傍晚,我都会顶着孙妈妈的臭骂,去买水果糖,每次去买水果糖,我都会期望孙笑笑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怀里抱着一瓶酱油,像月亮一样笑。
孙妈妈又胖了,而且比以前还要胖,胖得很离谱,她总是一边吃着酸梅干,一边喷着唾沫星子,把水果糖甩给我。
陈豪天说,我如果再不停地吃水果糖,就会有虫子钻到我的牙齿里。
这是威胁!我不怕,照旧吃。吃了糖,就把糖纸钉在树枝上,然后我就倒挂在五彩的糖纸中发呆。
我把被褥从柜子里搬到了床上,虽然那令我十分不踏实。
从某处回来。
我用七彩的糖纸,
代替粉黄的丝带。
静静地,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