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与他对视,片刻又避开他目光,继续沉默。
他忽然之间感到前所未有迷茫。
茶馆里依旧热闹着,跑堂伙计托着热水壶,挨桌给客人们添加热水。慷慨客人们往他托盘里扔进铜板和碎银,那是打赏给歌女银子。
跑堂添完邻桌,来到钱青与陈武身边:“客官,要加点热汤吗?”
钱青摇摇头,从袖子里摸出锭银子,放进托盘里。跑堂眼睛登时就亮,忙替歌女连声道:“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莫名其妙。阆州*员们到底是不是被强迫?
这时候,钱青忽然抬起眼来看着他,眼里有种很深、难以描述东西。
“陈使君,你问为什?也不知道为什,但想问你,你有没有坐在官府里做事时候,山贼突然闯进官府烧杀抢掠?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同僚尸体?你有没有见过府库里银子和粮食都被山贼抢,怎写信也没有人理?你有没有试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候?”
陈武哑然。
钱青长长吐出口气,回头扫视四周。美丽歌女已坐下继续献唱,茶馆里客人们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闲话,难得公休日,每个人脸上写着轻松惬意。
钱青勉强冲他笑下,跑堂伙计便朝下桌去。
“使君,若无他事,先回去。”钱青小声道。
陈武终究没再说什,轻轻摆下手。钱青起身向他恭敬地行礼,快步下楼去。
钱青走后,陈武喝完杯中茶,起身走向还在给客人添茶伙计,亦从袖中摸锭碎银放入托盘,转身离开茶馆。
他垂下眼:“这间茶馆几乎每周都来。你们今天来,见到是这样,可半年前,年前,都不是这样。”
陈武嘴唇动动,最终没说什来。
桌上再次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人还是钱青。
他小声道:“使君,知道你为什来找。朱瑙是个疯子,知道,他犯是杀头死罪。也不想被牵连,也很怕死,可如今这个世道,如果官府里还是宋仁透那样昏官,是这样庸才,死真很容易。亲眼见过很多……”
他深深地看着陈武:“你不用许给什好处,只想问问。使君,如果没有朱瑙。成都府,朝廷,还能给阆州派来个比他更能干州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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