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事趋身向前,瞄了瞄那份文件,说:“一个普通人需要一个月才能搞懂这一切。你在这家公司是大材小用了。这你知道吧?”
这位同事总说她羡慕蜜拉的头脑,而蜜拉则羡慕这位同事的中指,它总能恰到好处地运行着。蜜拉无奈地微笑了一下。
“你通常都说些什么?”
“不要再抱怨,闭嘴,乖乖开账单。”同事笑着说道。
“闭嘴,乖乖开账单!”蜜拉重复道。
的月薪,但这家公司是她能接受的通勤距离内唯一合适的选项。他们的客户是林业公司与公营企业,工作相当单调,绝少振奋人心,但永远充满压力。她常会想到在加拿大的时光,以及那里的冰球训练员唠叨不休的话:他们在找的是“正确的人”。不只是那种能打球的人,还要能够在更衣室里与队友相处、不会制造麻烦、善尽自己的职责。乖乖打球,安安静静。
蜜拉的思绪被同事打断,这位同事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针对无聊症状的“盘尼西林”:“我可从没烂醉成这样。我的嘴巴臭翻了。昨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我在舔东西?”
“我昨晚没和你混在一起。”蜜拉微笑道。
“是吗?你确定吗?就是下班以后小酌一杯。什么?你没参加?不就是下班以后小酌一杯吗?”这位同事一边嘀咕着,一边跌坐进椅子。
她的身高接近一米九,每一厘米的身高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完全无意在办公室里那些焦虑的男人面前龟缩起身子,反而穿着有如军刀般犀利、高度宛如古巴香烟的鞋跟,颜色鲜红如血的高跟鞋出现。她是娱乐报刊插画家梦寐以求的模特儿,无论是在房间里,还是派对后的轻松社交活动中,她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两个女人趋身贴向办公桌,与对方轻击一掌。
一位老师站在教室里,试图让一群十七岁的男生安静下来。正是这么一天早上,她真心诚意地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不仅仅是教师行业,还包括熊镇?她对着全班拉高音量,但最后排那些男生全然,甚至不经意地无视她的存在。她其实完全确定:他们根本就没察觉到她在这里。当然,教室里也有其他想多学一些东西的学生,但是他们不怎么出声,存在感太弱:他们只是低垂着头,努力闭上眼睛,希望球季赶快结束。
关于城市与人群最简单的真相之一就在于:通常,他们不
“你在干吗?”她问。
“工作。你在干吗?”蜜拉反问她,露出微笑。
她的同事挥动其中一只手,另一只手遮住双眼,仿佛假装它是一条冰凉的毛巾。
“我很快就开始上班。”
“我得在午餐以前把这个搞好。”蜜拉对着文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