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过瘾。
杀死吗?得承认,没有。老实说,很难,像个人要甩掉影子样难。父亲担心他死后变成鬼来对作恶,其实他没死就变成恶鬼,老是偷鸡摸狗潜入心底,口口咬着,时时刻刻羞辱,想找句报纸上话来安慰自己都找不到:找到都不称心,好像都被虫蛀过。
百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〇四年十二月二日,深夜九点四十三分。这是上校去世时间,他在没有任何痛苦和恐惧中结束最后次心跳,身上盖着床藏青色羊绒毛毯,身边守着和林阿姨。房间里弥漫着豆油和蜡烛燃烧滞留沉闷气味,林阿姨边咳嗽边最后次为老伴行使作为医生职责,戴上耳挂,把听诊头贴在他脖颈左侧动脉处听诊。放下听诊器,她看看床头闹钟,幽幽地对说:
“九点四十三分,他走。”
上校生于民国七年即九八年,差不多活个世纪,寿高到几乎超出所有活人想象和死者等待:战友、亲人、朋友、敌人,有多少死者在地下等他!这些年每次来看他们,林阿姨总对说句话:“他真能活啊。”眼看要往百岁大寿冲刺,四天前下楼时脚踏空,个跟头摔下来,当场不省人事。阿姨是医生,知道这次是要走,给他擦好身子,穿好寿衣,守在床前,等他气绝。线游丝样气息,居然又挺四天。正好在国内,第二天赶来为他送终,三天里阿姨至少又对说过十几遍:“他真能活啊。”同时也说自己:“总算熬过他。”种庆幸跃然脸上,像受尽恩赐。
赶来想做些事,却无所事事,所有善后事宜在赶来前阿姨已全部做完,大到收拾所有遗物,小到给他剪指甲、修鼻毛。墓地在十年前就选好,在老家后山坟地,在向阳山坡上,筑好墓穴,刻好墓碑,包括阿姨自己:她是上校妻子,理当葬在们村。她为婆婆送葬哭声至今还盘在家乡上空,挂在老人们嘴边。所有老人都希望最后有这样个撼天动地哭声来纪念他们死,和她葬在起他们会感到荣耀。
三天里只有个任务,陪阿姨等上校闭上最后口气。们没想到这个时间会被再拖延,正如上校来世时因胎位不正而大费周折样,他去世时同样大大考验们耐心。他大脑早已死亡,只有心跳和体温,阿姨每隔会儿去摸他额头、捏他手,感受他静脉血液流动。第天和阿姨隔床而坐,几乎没说句话,也许们都觉得需要用种肃穆仪式送他上路。房间里燃着盏豆油长明灯、对红蜡烛,这也是将亡之人应享受仪式。十二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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