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在前堂,目是不想吵着人;可能也是因为要讲事太过那个吧,不合适其他人听,尤其是。可是笃定要听,远远棺材屋都要跟去听,何况送上门来。其实想不听都不成,老保长喝足酒,嗓门大,兴许母亲和大哥在楼上都听得到。尽管父亲和爷爷多次劝他小声点,可小会儿又会变大,没用。
爷爷讲,酒鬼嗓门大,死鬼乌珠大。这话点不假。
六六
上次讲到哪儿——在父亲提醒下,老保长从上校被鬼子抓去战俘营开始讲——对,这是民国三十二年事,那年共去上海四次,最后次是过完冬至节去。去以后就听闻太监出事,被手下出卖,抓起来,关在湖州长兴战俘营挖煤。那时间跟他交情很深,人家落难,当然要去看他。原想回家中途改个道,从苏州下火车,走太湖去看他。可打听,去不,时机不对,大冬天,太湖结冰,轮船不开。走杭州也不行,那时杭州到湖州还没开通火车,也没公交车,主要交通工具是脚:人脚、马脚。那时手头有钱,包个马车不在话下。但马车也不行,天寒地冻,马去哪里找草吃?自带干草?那路远迢迢,车子还不够装草料呢。行不通,只有等来年再讲。
过年,三月底,春暖花开,田头路边青草跟庄稼样盛,马可以上路,就出门。先坐船到杭州,在客栈过夜,雇好马车,第二天清早上路,天黑赶到长兴县城。战俘营在牛头山带,从县城过去马车还得几小时,到地方还得寻地点,到地点还得寻人。总之紧赶慢赶,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总算熬出头,寻到人。不是太监本人,是管太监人,牢头。战俘营属鬼子管,其实又没几个鬼子,管事大多是中国人,汉*,见钱眼开。寻到个管事牢头,送他两块银圆,他眼睛亮得!恨不得要造出个太监给。
是,太监走掉啦,就在去前个月,春节前,有人开来小轿车把他接走啦。牢头看是有钱人,对客气,给泡茶,陪在工棚里聊个多小时天。他告诉,来接他人副大派头,穿身西装革履,戴顶黑毡帽,拿出来证件是南京鬼子司令部发,汽车挂也是鬼子军牌照。开始想法跟你(父亲)样,以为太监是被人接去行医,他在上海开过诊所,名声在外,人家慕名而来,是要他去救命——这样话,太监应该还要回来。牢头讲,这阵势是去天堂,死都不会回来。那天堂在哪里?不知道,去干吗也不知道,总之很机密。牢头是个小喽啰,只管着地狱,天上事够不着。
后来到上海,七号告诉,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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