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金元宝、金手镯,把他母亲吓得魂飞灵散,坚决不要,定要他带走。
当然要问爷爷:“这是为什?金子是最值钱东西。”
爷爷总能回答,但有时会讲得缭来绕去,你不知道他在讲什,比如这回就是。“因为值钱才不要。”爷爷讲,“值钱东西像好看女人,是祸水呢,杀人越货,谋财害命,要就是这些玩意。家里有箱金子,群恶鬼坏蛋盯着、念着,哪个人睡得着?何况她个寡妇。”
这样,上校只好把箱子原封不动拎回去,束之高阁,当废品待。他只有老,没有小,老不要,老婆没有,子孙断绝,派不出这些东西用场,最后索性贱用,请金匠打副手术器具:剪子、镊子、切刀、尖刀、挑刀、长针、短刺等,应俱全,亮出来,排满张桌面。金器在打制中掺合金,又抛光,显得更加细腻锃亮,鬼祟金光追着人眼睛钻,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本是名望在外,配上这套稀奇,名声像长翅膀样飞,飞上天,那些生死关上伤员病夫从四面八方奔他来,出院批冒出批,韭菜样,茬茬冒出来。这些人四处宣讲他功德、他医术、他不得:金子打制手术器具,起死回生本事,视金钱如粪土道德,等等美名把他造成个神,神乎其神。那时没人叫他上校,因为部队里上校很多,不能代表他。那时人都尊称他为“金刀”,是金子意思,也是天下无敌意思。别人刀杀人,他刀救人;别人刀是银色,他刀是金色。那时他,即便是太监,也跟皇帝身边太监样值钱,受人礼拜。
爷爷讲:“事各有理,人各有命,那些躺在棺材里死人定都后悔没遇到他,否则死可能就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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