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工夫请看看！”
“好极
，马上就看！”
华山压制着心里
兴奋，笑眯眯地打开纸卷里画幅。画萧条寒林，林下站着两个人正在抵掌谈笑，地面散落黄叶，树梢头
群乱鸦——整个画面飘溢着寒秋气象。
马琴眼光落在这幅枯淡“寒山拾得”上，渐渐射出激动光芒。
“您画得越来越精神。这使
想起王摩诘两句诗来：‘食随鸣罄巢鸟下，行踏空林落叶声。’正是这样境界呀！”
而觉得难言寂寞。可是阳光中还散发着丹桂幽香，芭蕉和梧桐叶子寂然不动，而鸟雀则还在高声地啼鸣——到十分钟后，女佣阿杉来请他吃午饭，他直像做梦似靠在廊柱上。
十
独自冷清清吃完午饭，终于进书房。为使不快心情平静下来，他拿起好久不翻《水浒传》，打开便见到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从酒店出来，望见草料场失火。这个戏剧性场面，引起他平时兴趣，可是再往下看，心里反而不安静。
出去拜佛家人还没有回来，屋子里鸦雀无声，他收起阴郁脸，把《水浒传》放在桌上，抽起并不爱抽黄烟。在朦胧烟雾中，想着直留在头脑里个疑问。
这是作为道德家他和作为艺术家他，两者之间互相纠葛个疑问。他向相信“先王之道”，公开宣称他小说是“先王之道”艺术表现，因此这两者是不矛盾。可是在“先王之道”给予艺术价值和他自己心情给予艺术价值之间，却存在着意外距离。因此作为道德家他肯定是前者，而作为艺术家他则肯定后者。当然不是没有种廉价妥协思想来克服这个矛盾。事实他就是在表面上拿这种不成熟调和论面对群众，可是在背地里，却偷偷掩藏着他对艺术暧昧态度。
十
“这是昨
但他可以欺骗别人，却欺骗不自己。他否定“戏作”价值，主张“文以载道”，可是遇到汹涌心头艺术感兴，便立刻觉得不安。——《水浒传》个场面，在他心情上引起意外结果，原因正在于此。
在思想上懦怯马琴，便默默地抽着黄烟尽力把心思转到不在家家人身上去。可是眼前放着本《水浒传》，这不安心情成他思想中心，很不容易抛开。这时候，恰巧来位好久不上门华山渡边登(20)。他穿件对襟大褂，胁下挟个紫布书包，大概是来还书。
马琴高高兴兴跑到门口去迎接这位老友。
“今天把借去书还来，顺便来望望您。”
华山跨进书房，说道。书包之外还有个纸卷，大概卷着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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