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叫来……来哪里……到哪里来?到地狱来,到火焰地狱来……谁?你是……你是谁?……当是谁呢?”
弟子不觉停下调颜料手,望望师傅那张骇人脸。满脸皱纹,片苍白,,bao出大颗大颗汗珠。干巴巴嘴唇,缺牙口张得很大。口中有个什东西好像被线牵着骨碌碌地动,那不是舌头?断断续续声音便是从这条舌头上发出来。
“当是谁……哼,是你吗?想,大概是你。什,你是来接?来啊,到地狱来啊。地狱里……闺女在地狱里等着。”
这时候,弟子好像看见个朦胧怪影,从屏风画面上蠕蠕地走下来,感到阵异样恐怖。当然,他马上用手使劲地去摇良秀身体。师傅还在说梦话,没有很快醒过来。弟子只好拿笔洗里水泼到他脸上。
“她在等,坐上这个车子来啊……坐上这个车子到地狱里来啊……”说到这里,已变成抑住嗓子怪声,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比给人刺针还慌
面挂上蒲席屋子里,点上许多灯台,调制着秘传颜料,把弟子们叫进去,让他们穿上礼服、猎装等等各式衣服,做出各种姿态,写生——不但如此,这种写生即使不画《》屏风,也是常有。比方那回画龙盖寺《五趣生死图》,他就不画眼前活人,却静坐在街头死尸前,仔细观察半腐手脸,丝不苟地写生下来。可这回,他新兴些怪名堂,简直叫人想也想不出来。此刻没工夫详细讲说,单听听最主要点,就可以想象全部模样。
良秀个弟子(这人上面已说起过),有天正在调颜料,忽然师傅走过来对他说:
“想睡会儿午觉,可是最近老是做噩梦。”这话也平常,弟子仍旧调着颜料,慢然地应声:
“是?”可是良秀显出悄然神色,那是平时没有过,很郑重地托付他:
“在睡午觉时,请你坐在头旁边。”弟子想不到师傅这回为什怕起做梦来,但也不以为怪,便信口答道:
“好吧。”
师傅却还担心地说:
“那你马上到里屋来,往后见到别弟子,别让他们进卧室。”他迟迟疑疑地做好嘱咐。那里屋也是他画室,白天黑夜都关着门,点着朦胧灯火,周围竖立起那座仅用木炭勾好底图屏风。他进里屋,便躺下来,拿手臂当枕头,好像已经很困倦,下便呼呼地睡着。还不到半刻时间,坐在他枕边弟子,忽然听见他发出模糊叫唤,不像说话,声音很难听。
八
开头只发声,渐渐地变成断续言语,好像掉在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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