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句话,于是把地方报纸和信卷成一根棍子在一只手的掌心拍打起来。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完全沉浸在这单调的动作中。
“我得走了。”小伙子哼哼
“其实,你知道不。她还不是我妞,但我想让她做我妞。就这意思。”
欧维打量着小伙子,那眼神就跟所有中年人打量那些他们认为是在那儿乱编语法的年轻人时一个样。
“那你有工具吗?”他问。
小伙子摇摇头。
“没工具怎么修自行车呀?”欧维脱口而出,震惊多于愤慨。
“哎……我去。我挺喜欢她的,只是想说这个。我……你知道不……不怎么会看书写字什么的。”
欧维想回答“还真看不出来”,但忍住了。小伙子有些尴尬,用手捋了捋头发,像是在脑子里找合适的词。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把我当白痴的老师。”他嘀咕道,嗓子里有些哽咽。
“她让我读了那谁……莎士比亚,你知道不。我根本不知道我能读下来,是她让我读了那么厚的书。听说她死了,真他妈难受,你知道不。”
欧维没有回答。小伙子低头耸耸肩。
感觉像是熟人写的,可信一打开,你就立马成了市场营销的牺牲品。欧维可不吃这一套。
小伙子站在那儿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像在压抑自己开口说话的欲望。
“还有什么事?”欧维问。
小伙子伸手捋了捋后青春期油腻的额发。
“哎,我去……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叫索雅的太太。”他对着雪地挤出这句话。
小伙子耸耸肩。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答应修车?”
小伙子踹一脚雪,惭愧地用整只手挠脸。
“因为我喜欢她。”
“就这些……”
他沉默起来。然后,两个男人,一个五十九岁,一个十几岁,隔着几米的距离,各自踹着积雪,就像互相踹着一段记忆,关于一个女人的记忆,她总是坚信某些人身上存在着连他们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潜质。两人都不知道该拿这段共同的经历如何是好。
“你要把那自行车怎么样?”欧维最后开口道。
“我答应帮我妞修好来着。她住在那儿。”小伙子回答,并冲远处那幢房子拱了一下脖子,就是安妮塔和鲁尼对面那幢。
那几个垃圾分类爱好者不在泰国或别的什么地方度假时,就住那儿。
欧维一脸疑惑,小伙子指指信封。
“我看到你的姓了。我有个老师也用这个姓。只是问一声……我去。”
小伙子看上去很后悔说出这番话来,原地转身打算离开。欧维咳嗽了一声,踢踢门槛。
“是……是的,很可能就是我太太。索雅怎么了?”
小伙子停在几米开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