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馅饼从天降,皇上喜出望外,命人将那花雀琴擦得再亮一点。
旻文公主欠了欠身,来到花雀琴前,端庄入座。
兰渐苏重新入座,仔细望着旻文公主,眉间掠过一丝不详的神色。
旻文公主素手抬起,十管雪白的手指抚上琴弦,轻轻拨动。
和她手腕动作一般柔和温雅的曲子,从弦间流出,缠成条条乐丝,被风吹扬在大殿内。
兰渐苏心想不成。皇上再这么下去,大沣的贤臣要被他嚯嚯光。他必须站出来,阻止皇上对李庆的迫害,推几个*臣让皇上发泄。
兰渐苏站起来。
兰渐苏又站起来。
百官瞪了瞪眼。
连太子也出声提醒:“兰渐苏,你又做什么?李庆的事你也管么?”
何救李星稀?
皇上道:“听闻你年少时琴技超群,素有小周郎之称。即便是喝醉了,但凡他人弹错一个曲音,你也能指出来。朕对你的琴艺,是慕名已久,也感兴趣已久。何不趁着今日,大家都高兴,给朕展示一下你的琴技?”
李庆抖得身上的官服连起波浪,颤颤道:“微……微臣……”他甚至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话。是领命,还是承蒙高抬。
兰渐苏心说完蛋。反正弹古琴,他是不会。眼下,总不至于请翊王将他家中的钢琴抬来。那就着实过于装逼,可能到皇上都要愤怒的地步。
他也没去抬搬钢琴的机会。
“父皇,今夜盛宴
上一件事他管去了,是因为浈献王。浈献王与他现在是父子,他管去了还情有可原。这一件事他再管去了,岂不证实他是存心要和皇上作对?
这个时候,一个清凉柔转的女声,猛不丁飞入:“这琴瞧着好,儿臣喜欢,让儿臣来弹奏一曲吧。”
说此话的人是旻文公主。
旻文公主居然愿意弹奏一曲。这件事传言出去,得是个比新蒸大馒头还热乎的新闻。要知晓,旻文公主自过了十岁,在公共场合就没做过这么正常的事。
皇上眼睛瞬间被烛火映出亮辉,把李庆给登时忘到天边去。他欣喜道:“孝姝,你愿弹奏一曲?那好,那太好了。朕还从未听过你拨弦奏乐。”
几名婢女已将一张镶花雕雀的古琴抬搬上来,摆在李庆身旁。
皇上仰仰头道:“朕啊,是许久没听过阳春白雪的曲子了。李爱卿,朕这双耳朵,今日要叫你洗一洗。弹吧。”
皇上话里有话。言下之意,李庆若琴技并不如传说那般好,犯的便是欺君之罪。不把皇帝的耳朵洗好,洗残了,那便是犯上的罪。而李庆早年琴艺虽然超群,毕竟年过已久,忽然要拨弦奏曲一首,怎又可能弹出如仙之音?
皇上刁难他,刁难得特别明显。
李庆两只手抱拱在一起,仍在抖:“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