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皇上常坐的这个位置,看流音阁的视角极佳,能将流音阁整个舞台收入眼中。
乌云将月亮最后一点发亮的边角也盖起来,流音阁蓦地亮起一片幽绿色的光。兰渐苏感觉胸口的梳头屏发热,取出来看。镜面并无什么反应,不过它背后雕刻的八瓣梅,伸出三根针,一根针针头下沉,一根针转而不停,一根针半浮半沉。
沉针有冤死,转针有怨灵,投针有哭坟。
此地有坟。贵为皇宫,竟藏有坟墓。
坟内有阴鬼出来活动,不止一只。
李星稀摸着头顶笑嘻嘻没说话,手指抬得非常高:“你看,飞星又来啦。”
*
兰渐苏这晚没离宫。
夜半他坐在御花园的会仙亭里,旁边跟着李星稀。李星稀今早随他父亲一起入宫,本该替他父亲搬几沓圣上赐的贤书,半途跑了,遇上兰渐苏。
李星稀遇上兰渐苏就移不动步伐,这个说法没夸张,也没冤枉他。他甚至不知道兰渐苏想做什么,愣是跟兰渐苏转悠到现在,然后一起呆坐在冷冷清清的御花园内。
心跳一样烫红,李星稀尝试用文人酸溜溜的文字,去描绘兰渐苏的美。
他就像夜空中飞过的这一道道流星,没有一处不耀眼,没有一处不吸引人。
抿抿唇,李星稀终是只能词穷,并且不好意思地挤出两滴再普通不过的墨:“好看。”
兰渐苏前一瞬还认为他说的是飞星好看。
后一瞬,李星稀便在兰渐苏脸上飞快吻了一口。
流音阁上一个女人的身影,闪消间逐渐清晰浮现。一身串珠洁白似冷香雪梅的礼服,脸蒙流苏纱,抬手揽下明月光,腰肢盈似蜂,每一步舞姿都在流溢芳香。
台底下,坐满阴鬼,一动不动看台上的女人跳
李星稀抱住肩膀颤了颤:“蓝大哥,我们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好冷啊。”
兰渐苏脱下外袍顺手挂到李星稀身上:“在等一个人。”这么说不是很妥,改了口道,“应该不能说人。应该也不止一个。”
丑时,宫里的灯火几近全熄,守卫从东宫巡到西宫,在御花园门口转了两圈,巡回去换班。
御花园外鸦雀无声,天黑得像没被劈开的混沌。
李星稀把兰渐苏给他的外袍裹起来,挨着兰渐苏取暖。
兰渐苏懵了懵,看向李星稀。
李星稀低垂下头,眼神小心翼翼抬起来:“蓝大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兰渐苏微愣,失笑道:“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不小了,一点也不小。”李星稀努力为自己的年龄争辩,“不过,蓝大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在你面前一直当一个小孩子。”
兰渐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就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