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然没有去见鬼。她把帐篷往修道院对面扎,坐下来开始沉思,像个孤军奋战勇士在围困座戒备森严城堡。那位四处游荡摄影师深知老太太秉性,看见她坐在大太阳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修道院,便把他那套家什收拾起来,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独自离开。
“倒要看看谁先吃不消,”祖母说,“是他们还是。”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三百年,仍旧坚持着,”摄影师说,“要走。”
祖母这才看见他自行车上捆得满满当当。
“你要上哪儿去?”
正光着上身,举着支打仗用步枪,冲着明晃晃天空中朵孤零零乌云射击。他想把这朵乌云打穿,好让它下点儿雨。他猛烈而徒劳地射击,但会不时停顿片刻听祖母说话。
“无能为力。”听完之后,他向她解释道,“根据教廷和z.府签署宗教事务协定,神父们有权把那个小女孩留在他们那里,直到她长大成人。或者到她结婚。”
“那他们让您当这个镇长还有什用?”祖母问道。
“他们要设法让老天爷下雨。”镇长回答。
这时,他看见那朵乌云已经飘到他射程之外,便放下手上公务,专心为祖母解忧。
“风吹到哪儿就上哪儿。”摄影师说完就走,“世界大去。”
祖母叹口气。
“也并不像你想象那大,没良心东西。”
恨归恨,她连头都没回下,她双眼不能离开那座修道院。多少个白天,天热得像是在矿井里样,多少个夜晚,四下里狂风乱舞,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修道院,那段时间正是冥思静修日子,没人走出修道院步。印第安人在帐篷旁边用棕榈叶搭起座小棚子,在那里拴上自己吊床,但老祖母每天很晚才睡,她坐在宝座上打着瞌睡,不时从兜里掏出点儿未烹煮谷物放进嘴里嚼着,带着头卧倒老牛那种不可战胜懒散气质。
天夜里,队蒙得严严实实卡车从她身边慢慢开过,它们都没开车灯,只是车身绕圈彩色灯泡,看上去就像座座幽灵般在梦游祭坛。祖
“您这会儿需要是位有分量人物来替您说句话,”他点拨祖母,“这个人可以写封信,签上大名,担保您道德高尚,品行优良。您认识奥内西莫·桑切斯参议员吗?”
祖母坐在烈日下,高贵屁股下那张凳子又窄又小,她没好气地答道:
“在这片广阔荒漠里,不过是个孤苦伶仃可怜女人。”
镇长右眼由于炎热有点儿斜视,他同情地看着祖母。
“那您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女士。”他说,“您见鬼去吧。”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