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证据,”平静地说,“你见过。你们俩都见过。”
爸爸说,是不是把肖恩关在监狱里任其烂掉,才会开心;是不是从剑桥回来,就为让家里鸡犬不宁。说不想让肖恩进监狱,但需要对他进行某种形式干预。转向母亲,等着她帮说话,但她声不吭。她眼睛紧盯地板,好像和爸爸根本不在那里似。
那刻意识到她不会开口,她会坐在那里言不发,留个人孤军作战。努力想让爸爸平静下来,但声音颤抖而嘶哑。然后放声痛哭——抽泣爆发自身体某处,来自多年来不曾感受过、已经被忘却部分。想可能要吐。
跑去卫生间。从脚到手指都在发抖。
得迅速止住抽泣——否则爸爸永远不会认真对待——所以用老办法止住痛哭:盯着镜中自己脸,指责它流下每滴眼泪。这个过程如此熟悉,做这件事时,在过去年精心营造幻想破碎。虚伪过去,虚假未来,全都消失。
那天晚上,来到“教堂”走向父亲时,并没觉得自己特别勇敢。将自己视为名侦察者:到那里是为传递信息,告诉爸爸肖恩曾经威胁过奥黛丽,因为爸爸会知道该怎做。
也许很平静是因为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置身那里。也许越过大洋,在另块大陆上,在石头拱门下阅读休谟著作。也许当时正在国王学院里飞奔,腋下夹着《论人类不平等起源》[4]。
“爸爸,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肖恩开过个要用枪射杀奥黛丽玩笑,觉得那是因为奥黛丽就他行为与他当面对质过。爸爸盯着,嘴唇上皮肤绷得紧紧。他喊母亲过来。她来,神情忧郁。不明白她为什不敢直视眼睛。
“你到底在说什?”爸爸说。
凝视着镜中自己。这面镜子很迷人,有三块嵌板,镶着仿橡木边框。在童年、少女时代、青春期、成年之后,凝视都是这同面镜子。身后马桶还是肖恩将头按进去那个,他曾在那里控制住,直到承认自己是个妓女。
肖恩松开后,常常把自己锁在这个卫生间里。
从那刻起,谈话变成场审问。每当千方百计暗示肖恩有,bao力倾向,是个控制狂,爸爸就对大吼:“你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记在日记上。”说。
“去把它们拿来,要看看。”
“没带来。”撒个谎,它们就在床底下。
“如果你没有证据,他妈会怎想?”爸爸还在吼着。母亲坐在沙发边上,嘴巴斜张着,看上去极度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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