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与河流平行大街上,那里人群熙熙攘攘,让人联想到当年那次星期日大选。人们在观看马戏班卸船。家店铺里,有个女人朝他喊句有关那只鸡什话。在恍惚中,他回到家,耳边还响着嘈杂人声,仿佛斗鸡场里那欢呼声余音直跟随着他。
走到家门口,他对孩子们说:
“全都回家去
打采灰鸡。
上校不动声色地看着两只鸡次又次地厮拼。在震耳欲聋呐喊声中,只见鸡毛、鸡腿和鸡脖子扭作团。转瞬间,对手被甩到隔板上,打个旋稳住阵脚,又冲将过来。他鸡并不进攻,只是次又次地击退对手,然后稳如泰山地落回原地。此刻,它腿已经不抖。
赫尔曼跳过隔板,双手举起它,让看台上人们睹它风姿,四周响起狂热掌声和喝彩声。上校觉得这股欢呼热烈劲头同紧张斗鸡场面不相称,在他眼里,这简直就像是出闹剧,连公鸡们都心甘情愿地跟在里头起哄。
他带着半鄙夷半好奇心情环视着斗鸡场。人们兴高采烈地从看台上涌进场子里。上校观察着这张张热情、焦切而又生气勃勃面孔。都是年轻人,仿佛全镇年轻人都聚在这里。他恍恍惚惚,似又回到那业已消逝记忆中某个时刻。接着他跳过隔板,挤进围成堆人群,迎向赫尔曼那双冷静眼睛。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
“下午好啊,上校。”
上校劈手夺过鸡。“下午好。”他咕哝声,就再也没说句话。鸡身上热气和强烈搏动使上校颤抖起来。他觉得此生从未抱过这活蹦乱跳东西。
“刚才您不在家。”赫尔曼不知说什好。
又阵欢呼声打断他。上校不安,他头也不抬地挤出人群,掌声和欢呼声弄得他有点发懵。他就这样抱着鸡走上大街。
他身后跟着大群小学生,全镇穷苦百姓都跑出来看他。个大块头黑人站在广场拐角张桌子上,脖子上盘条蛇,正在私自卖药。大群从码头回来人原本正围在那里听他吹牛,看到上校抱着鸡经过,马上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上校觉得,回家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长。
上校心里并不后悔。小镇经历十年动乱,很久以来直处于沉闷气氛当中。今天下午——又个没有来信星期五下午——人们苏醒。上校记起过往岁月,仿佛又看见自己带着妻儿,打着伞观看没有因雨而中断演出。他记起当年他那个党首领们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他家院子里面摇着扇子,面听音乐情景。他仿佛觉得,此刻自己腹中正回荡着大鼓那令人痛苦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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