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穗走过去,他仍然没有察觉,继续用铅笔写生。“午安。”她打了一声招呼,悟净的视线才终于移向她。
“喔,你好啊。”
他很开心地说,但有点心不在焉。他立刻又把视线移向窗外,呆然地看了好一会儿。几秒钟后,他才开始收起素描簿。
“
佳织露出捣蛋的孩子被人逮到时的尴尬笑容。
“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伤心,因为只要我愿意,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知道我可以,所以,我忍不住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最后得出了结论──我在向永岛先生撒娇。”
“佳织,”水穗在轮椅后方叫着她的名字,“你对青江有什么看法?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心喜欢你。”
佳织没有立刻回答,她哼着歌,拨着头发,伸手摸着路旁的花草。水穗以为她不想回答。
“水穗姊,”佳织隔了很久才开了口,“你为什么觉得会有这种事?男人怎么可能爱我?任何男人都会喜欢能够像兔子一样蹦蹦跳的女生,怎么可能喜欢两条腿瘦得像干树枝,而且无法走动的女生呢?这种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翌日上午,水穗推着佳织的轮椅在十字屋附近散步。屋后是一个小山丘,那里有好几条简单地铺了柏油的散步道,穿过那条路,就可以去邻町。搭电车去市中心时,走这条路可以少搭一站,听说青江经常走这条路。
“昨天晚上,我让永岛先生伤脑筋了。”
佳织的目光追随着小鸟的身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让他伤脑筋?”
“因为我故意找他麻烦,说我这种人根本没有未来。”
“我觉得不是你想的这样。”
“当然就是这样。”佳织用力摇着头,“够了,别说这些了。我累了,水穗姊,我们回家吧。”
水穗觉得说什么都没用,默默推着轮椅往回走。
吃完午餐,水穗独自出门去美术馆。和之前一样,美术馆正在举办玻璃工艺展,参观的客人比上次更少了。
悟净坐在那个休息区,坐在他的固定座位上看着窗外。不,他并不是单纯看着窗外而已,桌上摊着素描簿,他应该正在写生。
“为什么说这种话?”
“因为永岛先生问了奇怪的问题,他问我以后想要做什么。”
“这很奇怪吗?”
“我知道并不奇怪,他这么问是想要表达他并不认为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时,我都会像优等生一样回答,想当绘本作家,想做翻译工作,大家听了就会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我昨天没有这种心情,所以就说,我能够做什么?我这种身体,什么都做不了──说着说着,就越来越伤心,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水穗可以想像永岛为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