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基斯顿点点头,然后用手抚过下巴。他早上刚刚用那把用过很多次的剃刀剃过胡须。胡楂从他嘴唇下方的那道缝隙冒了出来,他的下巴上有个小口子。“我确实想过给别人打电话,”他说,“我当时在现场,你知道的,就是他死的那晚。可我又转念一想——为什么要惹麻烦?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布莱基斯顿先生,可能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期待和你见面。”
“那我希望你不会失望。”
他倒掉茶壶里的剩茶叶,用沸水冲洗了一遍,添上新茶,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所剩无几的牛奶。花园的尽头,一辆火车轰隆隆地驶过,喷着蒸汽,不一会儿,空
房子位于卡迪夫市的凯德林公园附近,背靠从惠特彻奇到瑞伍比纳的铁路。它坐落在一片狭小的露台中央,两边各有三栋一模一样的房子。从外表看去,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七扇大门;七片方方正正的花园,灰头土脸的植物在花园里顽强地生长;七扇前门,七个烟囱。若是将它们随意调换位置,也几乎没有分别,但中间那扇门前停着一辆车牌号为FPJ247的绿色柯士甸A40汽车,庞德立刻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一辈子都在等待。他们停车的时候,他举起一只手,与其说是欢迎,不如说是在向他们示意: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他大概有五十多岁,人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很久以前的一场与命运落败的抗争让他疲惫不堪。他头发稀疏,胡子拉碴,深褐色的眼眸阴郁不定。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午后,他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污迹斑斑。弗雷泽从未见过比他更孤独的人。
“庞德先生?”见他们从车里出来,他试探地问道。
“很高兴见到你,布莱基斯顿先生。”
“请进。”
他领着他们走进一条昏暗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厨房。从这里,他们可以望见楼下一片半荒废的花园。花园沿着向上倾斜的陡坡,向着尽头铁轨的方向延伸而去。房间里很干净,朴实无华。没有全家福,走廊的边桌上没有信件,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没有非常私密的东西。阳光几乎照不进屋里。这一点与埃文河畔的萨克斯比村庄的那栋木屋相似,整栋房子完全置身于阴影中。
“我一直都知道,警察会想找我聊聊。”他说,“你们想喝茶吗?”他把水壶放在炉灶上,拧了三下开关才点着煤气。
“严格来说,我们不是警察。”庞德告诉他。
“没错,但你们在调查死亡案件。”
“你妻子和马格纳斯·派伊爵士的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