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代价是自己坠进地狱。
最后道流火落下,最后抔碎骨堆成支柱。
天楔彻底拔起。
强劲气流吹得仇薄灯和师巫洛衣袂翻飞。
他们披着样血衣,有着样呼吸。他们个曾埋骨天地,个曾倾尽天地……他们早就是对方骨中骨,血中血,肉中肉。
旦与岩浆、白雪、血水混杂,流光散去绚烂色泽,变成捧捧尘土。
——这是他。
是他死去骨,滴过血,破碎肉。
是他万载前,被活生生碾做尘埃形骸。
……昔日同伴,能为人间而死,能为十二洲化身立柱,那他也可以。
拔地而起。光柱拔地瞬间,方圆千里之内,海水、山石、妖鬼,全被震开!全被排向四面八方!女薎、阿河……西海妖族只觉得耳边震,下刻就同时喷出口鲜血,被震千里。
整个西海亿万兆海水受到牵引,跟随着起上升,又重重砸落。
如巨灵击鼓。
以海为杵,以地为鼓。
鼓砸落,海河纵横,多峰少原西洲洲陆,顿时开始龟裂,破碎。
再无谁如他们这般,悲欢与共,死生相同。
闷雷滚动,聚山崩之震。乌云奔腾,合疾驰之势。
西洲天楔彻底起出后,银龙背载天楔,彻底显出万里长庞然身躯,将整个西洲所有山
他这想着,任由时光荏苒,自己被淹没成腐壤烂泥。
没什好可惜。
可是,过去万载里,却有个终于化形天道,那愚钝,那笨拙,为他走遍千山万壑,踏过黑水白河。
去登千仞孤峰,采朝华初生第滴明露;去下万丈深潭,寻百般洗练过寒玉……就这样茝兰薜荔,精金美玉地把自己胸腹剖开,把心脏上凝结出所有好美,汇聚在起。
然后用所有这些至珍至宝,小心翼翼,拼凑起个新他。
无数座雪山,轰然倒塌,雪崩像蛇像龙,怒吼着奔过大地,轻而易举地将缀于狭窄河谷乡镇吞没。无数条雄奇山脉,撞击在起。山与山之间,峰脉与峰脉之间,蜿蜒点缀万家灯火,瞬间消失不见。无数条岩浆从几千万丈深地底,咆哮喷出,在深黑色厚土上,肆意流淌。
短短息之间,数万、数十万、数百万生灵,被碾做齑粉,被填进裂缝深渊。
师巫洛衣衫,顿时跟仇薄灯样,变成几乎要滴出血红色。
几乎是在同时间,仇薄灯伸出手。
宽大广袖被吹到肘间,露出消瘦手臂,冷白肌肤被天火照上血色。飞扬若霞袍袖中,指尖如有星辰反射。那些从四方而来火点,被他引动,拖着长长光尾,向下贯落,汇聚到原先天楔在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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