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也撕下面具,是云倚风。
江凌飞没有转身。
“炸药已经被清空,烟月纱下填埋,只是堆无用废土。”季燕然道,“但知道,换不换其实都样,你做不出屠杀百人事。”
“你们早就怀疑。”江凌飞咬牙。
“最不会怀疑就是你。”季燕然字句,“这多年,你要钱也好,要人也好,甚至要兵符也好,从未犹豫过半分。”
江凌飞右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递上那冒头引线,不知怎,就又想起那名弟子腕上璎珞彩绳,与他四岁、正在等着父亲回家小女儿。
而烟月纱中此时正圈禁着数百人。
数百江湖客,也是数百人丈夫、妻子、儿女或是兄弟姐妹。
自己理应能想出更好办法,也必须想出更好办法。
许久之后,江凌飞手下发力,将那火把自风中狠狠扫,火熄灭,变成轻飘飘烟。
飒飒自耳畔拂过。
他像是又回到先前在西北时,同云倚风共去破阵,也是这样呼啸风、闪而过景。
又好像是与季燕然共去围猎,两人比试谁先捕得猛兽,老太妃偶尔同行,便会煮好冰凉解渴绿豆水,加上蜂蜜与桂花,等着满头大汗两个儿子回家,再笑着骂上两句,催促着快去沐浴。
脸颊有些冰凉,掌心也是湿,直到胯下骏马长嘶声顿住脚步,他才猛然回过神,惊魂未定松开被粗糙缰绳磨破、鲜血淋漓手。
此时已到处林地边缘。
偏偏除夕那晚,云倚风不小心跌进水池里,仓惶之际随手抓,却拉动处铁环,发现藏于烟月纱下暗室。江凌飞宴罢归来时,西院卧房中仍旧亮着灯,是因为两人皆不在家,正顺着暗室秘道,路走到这处林子里。
烟月纱是江凌飞自己修建,这处密室通道自然也该是他手笔。但直到那时,季燕然都未猜
“告诉母亲,另有安排。”江凌飞翻身上马,“派人去将炸药清空。”
“少爷未免太过优柔寡断。”灰衣男子提醒,“此时放弃,以后怕是再难找到机会。”
“说,另有安排。”江凌飞心中烦躁,调转马头想要回到烟月纱,身后却传来句:“为何要这做?”
不是灰衣男子声音,而是他极熟悉、熟悉到不用回头,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谁。
季燕然看着他背影,又重复遍:“为何要这做?”
有灰衣男子正在那里等他,低头道:“少爷。”
江凌飞并未下马,也未说话。
男子将手中火把递给他。
地上有处引线。
此时天已经快黑,火舌在暮色中跳动着,像是不断变换、某种巨兽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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