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就是半夜天又半夜。子时,窗外沙沙下起雨,凤怀月迷迷糊糊推开被子坐起来,想下去喝水,却被人把握住小腿。
“要去哪?”司危问,“地上冷,抱你去。”
凤怀月被惊得魂飞魄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屋子里亮起盏烛火,发出淡而温柔光,司危坐在床边,他换身轻薄些衣袍,看起来并不如平日里那高高在上,但凤怀月还是火速收回自己腿,半天憋出句:“不必。”
双撕离。他心里慌乱片,又不得不抬起头,终于被迫对上那双几乎被血丝爬满眼睛。
司危目光怔怔,看着近在咫尺恋人,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他整个人像是被这张脸抽走魂魄,全然不知自己正在做什,只在片浑浑噩噩里,想起月川谷欢宴,想起枯爪城阴云,千般往事在此刻都如梦般悬浮,又被眼前火海切割成碎片。他没法将它们重新拼接起来,也就没法思考,只能死死攥着怀中人。
凤怀月侧头躲过他呼吸,余光看到门口正站着余回与彭流,更是呼吸滞,当年自己究竟有过何等惊天动地之壮举,竟然能让三位仙主起来抓?他实在想不起来任何往事,若强行去想,只能换来如被蚁噬细密头疼,而眼下这种疼就越发明显,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过头,额上又渗出细细层汗,脸也有些发白。
余回提醒:“夜露寒凉,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先带阿鸾回去吧。”
司危语不发,用宽袍裹住怀中人,将他带入停在半空木鸟。
木鸟腹内中空,地上铺着厚厚毛皮,但机关缝隙里仍旧有风不断吹进来。凤怀月被他抱得全身骨头都要挤在处,全无挣扎余地,头疼,背疼,手脚冰冷,胃也不停抽搐,滋味可谓言难尽。司危在冷静下来之后,总算觉察到怀中人正在哆嗦,于是捏着那冰冷指尖,让灵焰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暖是暖,但又暖过头,大伤未愈琉璃美人难伺候得很,他被活活烤出满身汗,到下船时,整个人也成功发烧起来,但烧烧并无坏处,他边趴在司危怀中,半死不活地咳嗽着,边琢磨,能昏多久是多久。
卧房内,余回用两根手指试试他脉象,道:“不是般虚,怕是受不住补魂苦。”
“人既回来,倒也不急于这时片刻。”彭流低声道,“虚不受补,下不得猛药,先慢慢调养着吧。”
凤怀月躺在床上,半是真昏,半是装昏,他能觉察到有人正在替自己擦拭额头虚汗,至于这个“有人”究竟是谁,不用想也知道,于是越发坚定地闭着眼睛不肯睁开,慢慢,也就真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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