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自己也没好上多少,他多聪明个人,这些年什都能看穿却唯独没看出来那个蠢货是什心思。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异国他乡,寒冬腊月,窗外大雪纷飞,有模糊、遥远歌声从教堂里传出来,他听不太懂,只是觉得安静,就像整个世界都慢慢剥离出去,只剩下片漫长、宁静空白。
死里逃生,只是改头换面而已。
陶老爷子挚友交给他沓资料,上面陌生名字对应着他照片,下面是漫长,长达三十年另个生活轨迹——现在属于他。
他即将抛弃沈琛这个跟随他几十年名字,彻底成为另个人,医院里很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人会在等待着他醒来。
沈琛觉得他这生命运从未眷顾过他,幼时丧母,父亲漠视,少年时被人苛待折磨,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好不容易路跌跌撞撞艰难长到成年,被父亲安排婚姻,然后被所有人背叛——他已经失去可以信任别人心。
——悲惨童年和少年耗尽他本就不甚热烈感情,让他对亲情爱情包括友情都从不信任,他只信自己,哪怕到最后众叛亲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活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罢,他不曾怨天尤人,也从未后悔。
——他觉得,这个世上是没有人爱他。
也有人爱慕他容貌和钱财,但也不过如此——哪里有人肯爱他呢?他冷漠孤僻,孤傲锋利,身无法掩饰戾气,咄咄逼人。
他拿着那沓资料,出声时候才发现长时间不开口导致声音嘶哑难听:“陶恂呢?”
那人温雅笑容渐渐消失,最终只是极轻叹口气,那是个地道外国人,中文说磕磕绊绊,沈琛注视着他别扭嘴唇开合,听见他字句说道:“你们东方有个词叫做,节哀顺变,不知道,说对、对不对?”
他视线太过锐利,温和外国人受不他目光,逃也似离开。
他拿着那沓资料睡过去,那天阳光很好,他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许多人同他说过喜欢,他都是不信,他觉得自己这样人本就不值得任何人爱,同样,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这世上所有人难道不都是最爱自己吗?
他看着那些飞蛾扑火人,永远只是挑起个嘲讽笑意。
但有时候有些认知其实是并不准确,就跟他觉得陶恂仗着家世无所顾忌胆子极大样,直到接到最后那个电话才知道,原来陶家小少爷胆子小很,小到害怕抢声,小到这样多年连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直到被沉海时候他还在想,陶恂当真是蠢货。
——他从未看见过那样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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