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泰与张致出了安城,连夜奔走了几十里路,所经村镇,皆不敢停留。夜半时分,到得一半山腰上的破落山神庙,才敢稍作休息。这一路,多是张泰背着张致过来的,张泰却不喊累。进了庙里,打扫除尘生火,一刻不停,又将自己外衣解下铺在地上,好让张致坐下。张致道:“夜里凉得很,大哥快把衣服穿上,我又不是什么讲究人,还怕弄脏这一身粗布衣服不成?”
张泰道:“地上凉,铺个衣服,躺下不冷。你身体不好,又挨了打,此时又不好去看大夫,自是要小心些,万一着了凉,更加不好了。我身强体壮,这般天气,并不觉如何冷,走了这一路,热烘烘地,只冒汗。”张致推却不过,只得坐下了。张泰捡来一堆干柴,将火烧得旺旺的,生怕张致冷了。虽已过早春,但这天还凉着,这般时刻,若张致真着了凉,病了,确实麻烦。
张泰掏出几个路上买的冷馒头,套在树枝上,在火上烤着,道:“明日你先在这庙里躲着,我来时见山下不远处有个镇子,只不敢进去。明早我一人到镇里看看,买点干粮,到药铺里给你买点药丸子吃。你胸口青了好大一片,万一有淤血滞塞就不好了,好歹吃点药丸子。”张致并不觉身上如何疼了,从前他在南馆,是惯受挨打的,早已忍惯了,便道:“这伤只是看着厉害,其实并不怎么疼,别去药铺了。这时节去镇上,难保不出事。”
张泰将馒头递给张致,道:“干粮总是要买的,咱们不能走官路,这一路上更不能住店,吃食都成个问题,总不能日日吃这硬馒头,你受不住的。”张致听张泰句句不离他,句句担忧他,不由黯然道:“是我拖累了大哥。”
张泰急道:“如何到现在还说这话?不说这事本是因我逞一时之快,重伤了黄光,致使有家归不得。便是为你打了他又怎地?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你受人欺辱,我岂能一忍再忍,忍成王八!”
张致默默咬着馒头,不再做声。
次日,张泰果一早起来,下山到镇子里去了。不多时便回,买了一应物事,什么铁锅子、水囊、米粮、药丸子药膏,都买了,拎着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张泰想着,这一路不能雇车骑马,不能走宽敞官道,只能从偏僻山路、小道走,靠着两只脚,要到徐城也需十来天,这一应物事需得采买齐全了才好。张致贴了药膏,服了药丸子,便不肯再让张泰背,只说自己无事,下来走路,快过张泰背他。张泰无奈,只得背着包袱,携着张致,一早赶路。
这一连几日赶路,张致身上还疼着,脚程便不大快,好歹比张泰背着他时好点。一路辛苦自是不用说,累得张致人都消瘦了一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