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个或许可能是屠戮霍氏全族的人,霍长婴心底愤怒面上却依旧不显,他笑了笑道:“聂相若是不想说便罢了,只不过我这里有件东西劳烦聂相看看,可眼熟否?”
说着,他向前两步,手腕翻转间掌心便多了样巴掌大的东西,他道:“十一年太长,聂相公务繁忙或许早忘了,可这物的主人同聂相相伴数载,去岁才魂归命陨,想必聂相定然还记得一二。”
浑浑噩噩的聂然听道这话抬了抬眼皮,一看之下却是陡然睁大了双眼,他猛地扑去想夺霍长婴手中的东西,却被牢房的栅栏阻隔。
“怎么在你儿?!他怎么在你这里?!”
他用力向外伸手,却依旧够不到,怒而拍打着栅栏口里大喊着:“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剧烈的动作牵扯着铁链哐啷作响在这幽闭空荡的地牢内尤为明显。
永安城,大理寺狱。
其下设地牢多是关押重要囚犯之地,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牢房两侧烛火幽幽仿若鬼火。
聂相闻言像是要证明自己所猜测的般努力看去,却只兜帽遮蔽住来人的面容,忽明忽灭的烛火勾勒着那人下颌的轮廓,明明清秀的面容,此刻却冰冷妖冶。
忽的,来人轻笑了声,清澈的少年嗓音在此刻却显得尤为可怖。
“今日我来叨扰聂相,并非为逼供,只是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霍长婴在他扑过来的刹那后撤一步,手却仍是这般展开,他看着眼前歇斯里的人,心里不知是笑他可恨还可怜。
“木偶戏,傀儡人,城南那间宅子里的二十四张人脸,还有那些木偶傀儡,聂相……真的是好手段啊。”
不知过了多久,栅栏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他痴痴望着霍长婴手里的东西,慢慢滑跪了下来,想他这辈子位极人臣专权弄权,富贵权势他全都有了,本以为可以无牵挂的离开,却没想到最终心里最渴望的还是那个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他没了力气
霍长婴说着褪下了兜帽,看向栅栏里满脸愕然和惊恐的人笑了笑,声音却愈发冰冷刺骨,“十一年前,清河巷子霍家到底因何阻了聂相您的路,以至于满门一十三口人皆数被杀?!”
闻言,聂相却不答话,他满目惊恐地看着霍长婴不可置信般急急道:“当年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霍家……霍家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他犹豫着踉跄走近几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力盯着霍长婴,忽的恍然:“你,你是霍家那个小儿子?!”
他皱眉低头盯着束缚着自己的锁链,不停摇头念叨着:“难怪,难怪……”却丝毫没有回答霍长婴的意思。
眼前的聂然早就没了权臣的尊贵体面,蓬头垢面神情颓然,好似老了数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