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呵斥别人住口,见过打断别人说话,甚至见过点哑穴,就没见过直接“动手”。
“阿鲤,知道你不喜杀人,除非万不得已,或者那人十恶不赦。”孟戚瞄眼自己衣袋,是空,没钱也没糕点,不然塞块到大夫嘴里,不仅甜口还能直甜到心里,“以后这些事都由来。”
墨鲤哑然,觉得孟戚拿自己当孩子哄。
离开竹山县后,他变得更容易沉浸在这些世间生死不幸之中,再不能像年前自己那般对世事道理都看得通透豁达,这大概就是入世烦恼吧。
以前他能劝孟戚,现在却要孟戚来安慰他。
“大夫?”
“……没什。”
墨鲤其实不太在意入土为安那套,当时情形,不杀那些侍从也不可能,只是在这夜半无人冷寂之时,想到那些侍从生稀里糊涂最后被抛尸荒野,就生出莫名复杂情绪。
这些通过种种筛选被裘思留在身边侍从,哪怕在才智上不及程泾川,武功天赋上绝对不弱。
放到江湖上,不说别,绝对比风行阁那位勾结霹雳堂白羽真人高许多。
眼前是座黑黝黝大院子,只有门廊处悬着两盏气死风灯。
因着糊在外壁纸太厚,灯光昏暗,只能照亮小块区域。
四面屋檐都是藏身好地方,可就是因为太好,孟戚不能选,否则就会得跟准备撞树桩兔子面对面。
至于树桩——
这座院子下面地窖里,是历来惯用停尸地方。
“……你做事跟做,有什分别?”墨鲤脱口而出。
孟戚闻言眼睛亮,那隐隐得意模样让墨鲤立刻后悔。
“只是在想,若是没有裘思,他们是像普通百姓那样可能是平淡可能是艰难地活着,还是像个江湖人,天南地北漂泊。”
这两种生活或许都不尽如人意,也会遭遇灾厄不幸,但总比无声无息、作为某人附庸死去要好。
墨鲤很快摒弃这种情绪,自嘲道:“说这些过于无趣,还有些可笑,是杀他们……”
只手伸过来,掩住他嘴。
墨鲤错愕地望去。
巡城衙门般没有什大案子,但宁泰终归是江南除钱塘郡外最富庶地方,有很多外来客商、文士等等。通常命案也是发生在这些人身上,钱财被劫掠空,尸体就存放在地窖里,等城里商行、同乡会、文会派人轮流认下尸体。
被认出、家里也有钱,就买副棺材运出去。
其他放阵之后就拉到义庄,丢到乱葬岗。
裘思这些侍从,皆是无亲无故之人,也不会有人想到给他们备具棺材。
墨鲤摸出钱袋,看着里面零散银钱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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