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孟戚气息异常平稳,不像是狂症发作样子,可那股杀意又十分真切。墨鲤不由得握住袖中无锋刀,准备有不对就动手。
“嗡。”
机簧声响,数支利箭飞来。
营地里戒备人受不这股如同实质杀气,下意识地松开按住弩。弓手指。
“敌袭!”
孟戚恍然明悟,或许在那时,他亦是痛恨自己。
——为何他要做个清醒人?为何要被那份留书劝住,彻底发狂不好吗?疯失控就不会记得楚朝江山天下百姓!他要挨个杀死李元泽儿子,让李元泽眼睁睁地看着李家失去楚朝江山!
然而理智压下狂怒,化为心底无法愈合伤口。
这才是孟戚病症主因与根源,而非厉帝陵水银外泄。
等到齐帝遣人烧屋害上云山小龙脉,孟戚狂症终于彻底爆发。
妙却束手待毙同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笑话,十二功臣里谁都没有那迂腐。
同僚开始逐出事,被扣谋反罪名,众人起先惊疑,之后还能想不明白吗?
只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造。反来不及,自身也非孤家寡人。楚朝安定繁华是他们历经无数磨难得来,李元泽快死,十二功臣又何尝不是?世上谁人不死,这风烛残年性命,是他们能为昔日理想、为天下安定所做最后件事。
于是察觉到异样人什都没说,没有告诉那些年老多病脑子糊涂友人,而是互相搀扶着,赴楚帝最后场宫宴,在盛世升平歌舞里,平静地饮下毒。药。
有人厉声叫喊,整座营地都震动。
孟戚拂袖击落利箭,风鼓起袍袖,
往事已矣。
无论悔恨,抑或不甘,都无济于事。
孟戚目光幽暗,神情间无喜无悲,只是周身煞气陡然爆涨。
刀客看着孟戚背影,瞳孔收缩,猛地退步。
墨鲤三步并作两步,急追上去,同时神色犹疑。
李元泽早年以为孟戚无心名利,后来也不觉得孟戚对楚朝能有什威胁。
孟戚无妻无子,身后没有庞大家族,没有门生,在朝中也没有权势。李元泽虽然偏激疯狂到为儿子除去老臣,但讽刺是,李元泽仍然非常解他曾倚重每个臣子。
他知道谁容易冲动闹事,就先对谁下手;他知道谁顾忌家人,就以此为要挟。
他知道邓宰相与魏国公性情,也知道孟戚为人,于是找借口调开孟戚,而孟戚怒而赶回时接到那二人遗书,最终没有弑君,仅仅只是盗走玉玺弃官而去。
尽管李元泽不知道孟戚武功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孟戚真正身份,可他终归是李元泽,哪怕疯癫老糊涂,想做事依旧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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