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前头的残局,宁倦步伐匆匆地回到了乾清宫,直奔暖阁,脚步却在踏入内室的瞬间放轻下去,小心
瘦得好似只剩一身病骨,叫人心惊胆战的,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让他散了架。
少年天子的嗓音放得很低很柔,那一瞬间无意识流露而出的语气,不像在说自己的老师,反倒像是在说……
嘶,不要命了吗!
长顺一阵头皮发麻,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是失心疯了,赶紧压住那些没来由的念头:“那陛下,前头的宴会呢?”
“差不多也该散了。”宁倦亲自给陆清则盖上了薄毯,放下床帘,走出里间,淡淡吩咐,“朕去收个尾,叫人温着醒酒汤,准备好热水。”
一路无言。
宁倦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陆清则,回到了乾清宫。
他走得太稳,陆清则不仅没被颠醒,反而在轻微的晃荡里,睡得愈发沉了几分。
长顺担心宁倦累坏了手,眼巴巴地看着宁倦将陆清则小心翼翼放到床上了,赶紧凑上来:“陛下,奴婢给您揉揉手。”
宁倦拧了拧眉,不悦地剜他一眼。
连忙过来想帮忙:“陛下,奴婢来扶陆大人吧……”
话没说完,就被长顺捂着嘴摁回来了,低骂道:“作什么死呢!陆大人也是你碰得的?”
小太监茫然地看过去,还没弄明白怎么了,便见到尊贵的皇帝陛下略一俯身,轻松地将陆清则抄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乾清宫,上身几乎纹丝不动,步子均匀稳当。
小太监目瞪口呆。
连长顺心里也犯嘀咕。
长顺连声应是,给宁倦重新披上外袍,抚平了每一丝褶皱,跟着宁倦又回到了前头。
大臣们等了好半天,才把宁倦等回来,见陆清则不在,窃窃私语不断。
宁倦倒是坦然得很:“太傅病体未愈,方才忽然晕倒了,朕去探了探。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散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果然啊……陆清则又又又又病倒了!
也不小点声,吵醒了陆清则怎么办?
长顺会意,放低声音:“您的手……”
“不必。”
宁倦垂下眼,眼睫遮住了眼底神色,看着自己的手,虚虚握了握,声音轻忽下去,若不是离得近,长顺都听不清那一声:“……他轻得很。”
抱在怀里,就似一根羽毛般,没什么重量。
陆大人生得那副容貌,别说男子,就连女子,他也没见过有比得上的。
偏生陆大人还体弱多病,清清瘦瘦,有时候风略大一点,都叫人担心他会摔了。
可即便如此,陆大人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啊!
此时被陛下这么抱着,画面实在是……有点说不上的古怪。
长顺瞅着宁倦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下,没敢继续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