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
——他们都曾经目睹过他
诞生。
这是
个生来就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生命，他没有亲人，没有正常情感，没有活下去意义，他随时都准备好
赴死，却这样痛苦地生存下来。
而他们也确实见到过，那双眼睛里，曾经燃起过光。
那样光他们都曾经见过。
他们也……曾经活过。
三十年前，那个以己之力屠杀X901号实验室里两万三千五百十九个仿生人仿生人失败品，面对全族残骸，许下个承诺。
——“
是个刽子手。在接下来两万三千五百十九天，天都不会安歇，将承受每个仿生人临终时所感受到痛苦，将无数次在极端痛苦之后复生，连死亡也无法给解脱。”
——“愿意用余生来赎罪，直到死去那天。但仍然有个自私愿望。”
——“有个……放不下人。”
在往后整整三十年里，他天也没有背弃誓言，无数次濒死，无数次来往于生死之间。
造神计划’最高杰作却可以。他可以放弃他所拥有切，将自己变成个寿命短暂、拥有普通人喜怒哀乐人类。当然，需要冒着极大风险。迟晏：“嗯。”
在年前，他确实有这个计划，但现在却不能这样。
“如果他是人类，就陪他柴米油盐过辈子，”迟晏说，“如果他要永生，也陪他到时间尽头。”
永生是非常……孤独，恐怖事情。
他怎
舍得。
机械蝴蝶们荧光翕张，感受到某种如有实质缺氧与难捱。
“……”
迟晏抽剑出鞘，将剑尖对准自己心脏。
寒光凛冽。
就在他将长剑刺入胸膛前秒，蝴蝶2120123号忽然开口：“你确定吗？你刚刚伤还没愈合，再来次，神也承受不住。”
他在仿生人中只是情感缺失，但痛觉系统却是完好，就这样日复日承受着远胜于死亡痛苦。
深海墓场两万多个残存亡灵注视着他，每个亡灵，也许曾经也有个幸福家，有朋友、亲人和恋人，能够在漫长生命里平凡地老去。
这是他手上沾染鲜血，是他所有伪善与卑劣，他罪孽永远无法洗脱。
常年寂静无声墓地，依附于骨骼之上萤火像是某种漫长歌谣。2120123号蝴蝶扇扇翅膀，停驻在迟晏肩上，缄默。
它、还有无数早已死去仿生人，都在此时看着这个曾经失败品。
蝴蝶无话可说。
蝴蝶扇扇翅膀，悻悻道：“真肉麻。”
迟晏：“所以抱歉，暂时不能死亡。”
有风吹过。
话音刚落，所有坟墓上蝴蝶都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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