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刚朝那方向拐步,李白就拐回来。远远地,他看见,杨剪就在出口,
差,微信画面要加载好久,FaceTime索性拨不通,他拔腿往剧组回,会儿延迟会儿满屏幕马赛克,声音也呲呲啦啦磨蹭个不停,紧张得差点哭,李白说哥你别来们这儿太穷没有什好玩,说每天吃咖喱和油炸食品嘴里起好多溃疡唇环还发炎过次肿成东成西就里梁朝伟,还说晚上去厕所再回床上条腿能多十个蚊子包,如此叨叨大堆,然而那人并未折返,甚至已经坐进机舱,靠近舷窗位置。
照脸阳光,眼仁被照成半透明,杨剪看着他笑,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懒散。
完全就是难得不用上班随便出门旅行轻松样子,颈枕都充好气围上。
“你有空吗?”他截住李白语无伦次。
“啊?”李白还在发怔。
“孙德尔本斯国家公园,不知道怎走啊,”杨剪无辜地说,“你来接吧。”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确切来讲是五十六天,李白说都是事实,他不能保证杨剪来之后住什样房子,吃什样饭,至少剧组里条件是没法和“旅行”词搭边,连祝炎棠这种大熊猫级别也吹不上空调,更别提李白屋里那副常常接触不良破电扇。但这也是他要求杨剪下飞机原路返回全部理由。不想让你来,不需要见你,他根本说不出来这样话,他先前愁天愁地郁闷明明扫而光,杨剪显然明白,某种程度上,他很感谢杨剪坚持。
往达卡走这路,差不多相当于把孟加拉国斜穿半,天色渐渐地暗沉下去,只余天边几抹暗红,炭块似继续烘烤闷热土地,最后,炭也熄灭,整片天空归于沉寂,满街喇叭和脚步还在热闹着。李白就直看着这过程,也直磕磕绊绊地,被堵在城镇狭窄泥泞缝隙之间。
他已经习惯这个国家拥挤缓慢生活节奏,杨剪十多个小时航班,他同样要把十多个小时花在糟糕交通上,晃悠这久只想呕吐,午餐和晚餐都免。等终于走到,又会是怎样,当他站在出口,等待,再看着杨剪向自己走来……李白路都在设想这情形,他猜测自己会矜持地站在原地,对视之后,杨剪八成会笑,那他也笑,他还要拉过那人箱子,趁此机会牵下手。
事实却完全没按计划来走,或者说,是截然相反。李白成功赶在午夜之前到机场,也按照标牌找到出口,他想航程顺利话,杨剪现在应该刚刚抵达,落地签还得再花到两个小时,他还有时间去旁边卫生间整理下挤得乱七八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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