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韬就站在门底下,他那张冷漠的嘲
他要做程旷衣锦还乡的“乡”,要程旷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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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的成人礼分外热闹。
魏明明和皮裘从办公室把几箱学士服搬到教室里,史博文戴上眼镜,还没瞧清楚,就被没见过世面的七班屁民们挤到了一边。
一伙人闹哄哄地拥在讲台边,魏明明按照名单表和尺码发放学士服,拿到衣服的人很快在教室里穿起来。
尽管程旷不想因为自己让章烬担上压力,可章烬已经偷偷地、不由分说地将压力担上了。
他就是“春风吹又生”的那股风,把烧成死灰的希望重新吹出了一把蓬勃的生气。
高考对章烬而言原本只是一个渐渐逼近的折磨,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时机一到,就会把他和程旷朝夕相处的高中时代跟“未来”一刀两断。他格外不学无术,在遇见程旷以前,同龄人眼里熠熠生辉的“高考志愿”对于章烬来说连个屁都不算。
他打算在本地读个大专,学个仨瓜俩枣的技术,混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文凭。或者干脆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帮向姝兰经营棋牌室,没事儿的时候继续帮衬着大鹏,总之“大学”这玩意儿从来不在他的规划之内。
——这都是跟程旷谈恋爱以前的事儿了。
魏明明站在台上往下看,感觉自个儿像个颁布圣旨的公公,底下全是他的干儿子们。
学士服的领口格外宽大,猴子精似的凯娘娘撑不住,看起来像是跳大神的。在清一色的跳大神选手当中,皮裘和凯娘娘俩人一个是“一坨”,另一个是“一根”,丑得不遗余力,魏明明看着他俩,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章烬肩宽腰窄,个儿还高,学士服给他添了几分文气,竟也并不显得格格不入。程旷替他把衣领拉正,没多久,石韬就敲响了教室门,让大家到广场集合。
平常开晨会的广场上铺了一条红毯,笔直地穿过“成人门”。
这扇并不怎么高大的成人门,当真真切切站在它近前的时候,仰头一看,竟然有了巍峨的味道。
后来当他得知程旷要去D大,高考志愿在章烬这里就变成了一个黯淡又渺茫的希望——或者说愿望。D大对章渣渣而言是遥不可及的,D大所在的城市也一样。
有多不可及呢?
石韬说,目标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最好是蹦一蹦能够得着的高度。
章烬蹦一蹦一准儿是不行的,除非他背后的纹身化而为鸟,鲲鹏展翅带他飞上去。
直到这个沾满露水的晚上,章烬的高中生涯里才有了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目标”的东西。这个目标令他感觉曾经蒙在眼前的、一些混沌的东西,被轻轻地拨开了,而曾经看到的终点,背后似乎还有蜿蜒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