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七突然又没声响,也许有,但也被淹没在狂风巨浪之中,无法传达。肖童焦急四顾,可任他有天大本事,在这片海里,能发挥出来不足万。
这是千千万万人声音,而他只是个人。
“救……”
“为什?为什……”
“好恨啊……”
正当他以为苗七已经死在这片海里时,海深处终于传来微弱回应。苗七还活着,但他意识已经混沌,发出回应像电波样断断续续,无法成句。
“……在……”
“谁……”
“是谁……”
“是来救你家先生人。”肖童回应他,但他张嘴,那些苍白、扭曲人脸便像看见饵食食人鱼,纷纷向他扑来,挤压着他,像把他包裹在层薄膜里,连发出去声音都闷在里头,无法传达到更远。
外特殊空间,K能看到,也就只有玩家手中那本《生存评估报告》。所以肖童和林砚东过往到底是什样,几乎无人知晓。
而整整百年纠葛,哪怕在K看来,也是段很长故事。当林砚东和肖童在十年前分道扬镳时,他隐约预感到这故事走向,遂反而将两人故事合并,写成本。
他给它取名为——《百年重逢》。
翻开书页,故事还停留在十年前。K声唏嘘,重新提笔。
鹅毛笔在纸页上唰唰起舞,故事即将收尾,但究竟结局如何,K也还在抬头看。
“你们都该死……”
“哈哈哈哈……”
“去死吧……”
“苗七,你听见吗!”他只能奋力挣扎大喊:“林砚东快失控,你也会死,想办法找到他!现在只有你能从这里找到他!”
“苗七!”
刹那间,海面上狂风大作。
翻涌地浪头将肖童打湿,他不可控制地在海里沉浮着,哪怕只是精神体,依旧感到彻骨寒冷,还有溺水窒息感。
所有人脸都开始哀嚎,哀嚎之后逐渐转为憎恨,他们歇斯底里、挣扎痛苦,翻滚着,将海浪搅得愈发汹涌。
肖童和林砚东内心世界,此时已无人可以探寻。被重新叫回去老鼠刚接近,就抱头崩溃,那痛苦程度无异于被钝刀割肉。
清脆铃铛声也变得浑浊起来,肖童掌心血染红铃铛,也流在林砚东脸上,仔细看,肖童指尖有轻微颤抖。
可肖童还是牢牢地捂着林砚东眼睛,蹙着眉,额头、鬓角、脖颈里都是汗,依旧没有放手。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老鼠所见过林砚东心中那片黑色海里,无数人脸在挣扎嘶吼,拉扯着他、拖拽着他,要他留在这里共沉沦。
他不知道喊“苗七”多少遍,每遍都仿佛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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