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笑下,向着漆黑冰冷空气伸出手去。
母后,很冷。
母后,你在哪里呢?
顺帝回宫。
身体里压抑着寒气慢慢泛上来,杪冬翻个身,用胳膊死死抱住自己。
半开窗透丝昏暗光线进来,薄薄床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在片寂静中幻化出神秘图案。
指关节节节变白,杪冬更紧地抱住自己。
可是抱得再紧又有什用?裹得再厚又有什用?那种冷是从骨头里漫出来,是从血肉中渗出来,尖锐刺骨,像是要将身体里每滴血液凝结成冰般痛苦难耐。
无尽黑暗里,有谁能提供丝丝温暖?
像母后那样真心祈求,定是有用吧。
更何况,自己在乎从来都不是有没有用。
杪冬又趴回桌上,从青衣人角度望过去,只看得到他长长睫毛投下来弯阴影,随着跳动火光深深浅浅地摇曳。
“要走。”青衣人说。
杪冬哦声。
杪冬恹恹地趴在桌上,盯着水晶杯里淡绿色青果酒发呆。
“心情不好?”青衣人摇会儿扇子,懒洋洋地打断这沉闷气氛。
“没有……”杪冬半垂着眼,长而密睫毛敛住眼眸里就要流转而出疲倦,他撑起身,漫不经心地问,“大叔小时候有护身符吗?”
“有。”
“是大叔娘为大叔求?”
昏昏沉沉中,杪冬似乎听见空气里传来什人轻声笑语,熟悉而又温润,带着明媚阳光里花雨芬芳。
美丽温婉女子柔声问子阳冷吗?是觉得冷吗?
她说到母后这儿来吧,母后陪着你睡就不会觉得冷。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淡淡白光中有人满眼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到母后这儿来吧,她说,母后陪着你。
他起身看那人眼,想想又加句:“有空话可以来坐坐,随便喝点酒,不收你钱。”
青衣人眼眸闪闪,伸手摸摸他头,没有说话。
回到宫里,小园子告诉他甫子昱来过。
“都说殿下身体不适不欲见客,他还不肯走,甚至想擅自闯进去,直到东妃娘娘出来他才罢休。”
杪冬点点头,他挥退还想继续数落甫子昱不是小园子,吹灭烛火,沉身陷入那张空荡荡大床里。
“她为求过,”青衣人抿口茶,“还有其他什人也求过。”
“啊……”杪冬垂眸掩饰住语调里艳羡,笑笑说,“真好。”
青衣人挑下眉,不以为然:“那种女儿家东西,拿来何用?”
杪冬抿唇,沉默好阵子才疑惑着说:“真心话……总会有用吧。”
他偏开视线,看向空气里那团点燃黑暗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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