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客厅,那方小院,丁汉白这只奔波疲惫鹰该归巢暖和片刻。他想沏杯绿茶搁在石桌上,等到夜深,换他送丁汉白盏月亮。
“师哥,别这样。”纪慎语说,“晚上和你吃完饭再回家,好不好?”回去挨骂挨揍都无所谓,什都无所谓,无忧无虑时浓情蜜意,焦头烂额时共渡难关,他哪样都要做。
直待到傍晚时分,临走又交批新瓷。
他们回崇水旧区,那片破胡同这会儿最热闹,家家户户飘出来饭香,小孩儿们挡着路踢球跳绳,下班能把车铃铛捏出交响乐。进胡同口,他俩同时望见家门口立着个人。
昏暗瞧不清楚,走近些,听见着急忙慌声“大哥”。姜廷恩等得心衰,蹿到丁汉白面前急道:“你们怎才回来?!还以为你们私奔!”
里指挥技工和伙计,等弄完出来已经灰头土脸。
他摘下口罩,对上同样脏兮兮丁汉白,凑近闻闻,呛鼻子。丁汉白累瘦好几斤,捉他手揉指腹,掏出块干净帕子给他擦拭。
纪慎语问:“还差多少?”
丁汉白答:“修那八件以理想价格全部脱手。”
这行脱手难度和捡漏不相上下,何况是以理想价格。“开张吃三年,给来个能吃三年宝贝吧。”丁汉白语气夸张,唱戏似,“文物局那边办好,相关部门挨个跑,就怕软件都已到位,硬件却没跟上。”
丁汉白说:“你再大点声,生怕街坊四邻不知道是吧?”
姜廷恩把拉过纪慎语,做惯狗腿,此时竟然有些雷厉风行。“今天老二来三店,看账本,动资金,用三店补二店亏空。”天黑,他气红脸却格外明显,“回家找姑父,姑父病着,咳嗽声比说话声都大,老二还说不姓丁,没资格!”
纪慎语十分镇静:“也不姓丁。”
“……”姜廷恩着急上火,恨不能倒地长眠。他确不姓丁,可玉销记是他姑父兼师父心血,有序维持这多年,怎能让人钻空子?
他壮
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归国搞投资华侨那多,要是被抢占先机得遗憾成什样。纪慎语才十七,在外学是雕刻作伪,在校学是语文数学,他想不到什好主意。只能靠近,也帮丁汉白擦手擦脸,用这些关怀来安慰。
丁汉白攥住他手,攥手心里,说:“不好意思。”
他脸茫然,丁汉白又说:“小小年纪跟着,又费力又费心,让你辛苦。”
纪慎语时怔着,这人第次这样低声下气地讲话,浓浓歉意,并藏着经历艰苦而受伤自尊。他反握住丁汉白手,摸那片厚茧。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让丁汉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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