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延寿笑看他:“独占鳌头摆件,管正面,你管背面。”
外面雨落下来,丁汉白就这躺卧天,透过四方窗望见院潮湿。他甚少伤春悲秋,此刻无聊得想吟首《声声慢》。“……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情绪刚刚到位,院里阵踩水轻快脚步,他武大郎回来?
纪慎语伞都不打,湿着发梢撞开门,眼睛亮得像三更半夜灯。丁汉白裹紧被子,确认自己足够检点,试探道:“先生下班?”
纪慎语屁股挨床:“师父要与他合雕极品玉,雕独占鳌头!”他伸手想碰碰丁汉白,思及伤处压下冲动,凑近又用头发蹭对方颈窝。
“大师傅才有资格,是不是能当大师傅?”他低喃,梦话似,“师哥,要去路口给老纪烧纸,告诉他能和师父起雕极品玉。”
纪慎语握着筷子,也跟着笑。
丁延寿说:“把你那堆鸟食挪开,给你带三菜汤,还有点心。”菜当然是好菜,点心更是没见过,“老商给汉白带黑糖蛋糕,齁儿甜,你尝尝。”
那包包八宝糖没断过,在加上眼前这蛋糕,纪慎语问:“师父,师哥是不是嗜甜?”
丁延寿想到十几年前,嗜甜小孩儿多,可丁汉白那难缠却少有。糖罐子搁柜顶都没用,逼得人想搁房顶上,尔和可愈,廷恩采薇,哪个都哭着告过状,无例外是被丁汉白抢糖。
纪慎语早上还骂对方潘金莲,这会儿吃着蛋糕幻想丁汉白儿时模样,笑得憨态可掬。打烊前,他将雕好两小件给丁延寿过目,顺便为丁汉白美言,还得寸进尺地想干预家法条例。
丁汉白说:“等晴天,陪你起去。”他忍痛抬手,抚摸这颗撒娇脑袋,“晚上在这屋睡,省得你操着心跑来好几趟。”
夜雨不停,关着门窗仍觉烦扰,纪慎语洗完澡给丁汉白擦身上药,晾干时无事可干,便伸手玩儿灯罩流苏。抬眼,他对上丁汉白目光,四下无人,时无话,各自眼神更不懂得避讳,互相看着。
个黑瞳仁儿,晦暗幽深,
丁延寿好笑地说:“昨天为他急成那样,现在又啰啰嗦嗦,他那臭脾气倒招你喜欢。”
这“喜欢”二字入耳,好比鱼雷入水,纪慎语把心脏从嗓子眼儿咽回去,说:“师哥人很好,手艺更好。”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却战战兢兢。
好在丁延寿没多说,反身关上库门,捏着最小铜钥匙去开锁,让那几块极品玉见光。纪慎语屏息靠近,顶上乘凝脂白玉,没雕琢就叫他见倾心。
丁延寿说:“市里新书记上任,其他同僚要起送上任礼。”
纪慎语问:“师父,那你要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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