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辩解:“你都说是好姐姐,甭醋吧。”
纪慎语头回噘嘴,还咬着牙:“别人不是西门庆,可却是出门卖烧饼武大郎,你就是没良心潘金莲!敞着睡袍给谁看呢,你知不知道检点?”
丁汉白发懵,哄着:“错,该被浸猪笼。”
“呆着吧你!”纪慎语恨恨地说,跑走。
这天着实不好过,丁金莲紧紧睡袍,甚至将被子拉高至胸口,紧捂着,决心遵从三纲五常。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男人是泥做,他看纪慎语是山西老陈醋做。
好意思表态。他上不去王母娘娘那儿摘蟠桃,但定会毛桃油桃水蜜桃,把能找凑它个箩筐。
及至深夜,丁汉白喝鱼汤心满意足,挨床如躺针板,翻来覆去,像张大饼般来回地烙。其实也没那痛,他脱衣服那招叫釜底抽薪,算准他爸不忍下手狠厉。
但关心则乱,纪慎语里里外外地进出,仿佛丁延寿是后爸,他才是亲爹。
这夜,这大家子人,除丁汉白谁都没有睡好。二位父母嘴硬心软,心疼儿子半宿;其他徒弟自危,生怕哪天蹈覆辙;纪慎语更别提,醒来数十次看丁汉白情况,门口小毯子都要被他踏烂。
偏逢老天爷通人性,没人心情明朗,夜过去天也阴。
醋得他身疼痛变成酥麻,唯独心口犯痒。
那坛成精陈醋埋头在玉销记苦干,今天只有他来,前厅后堂都要兼顾。手没停,青玉瑞兽水滴和黄玉狗,款识有要求,仿古做旧样样都不能少。
纪慎语替丁汉白还天债,午饭拖到下午才吃。碟炝土豆丝,半碟小芹菜,二两白米饭,没吃几口瞧见家里车开来。丁延寿左手拎餐盒,右手攥只糖葫芦,步伐款款进门,和蔼可亲地笑。
丁汉白卧床看乌云,支棱开手臂,瞧着傻乎乎。没办法,第二天皮肉肿得最厉害,关节弯折痛不堪忍。他听见脚步声喊道:“珍珠,过来!”
纪慎语出现在门口,海军外套白衬衫,脚上双白球鞋,青春洋溢。他探进来:“赶着去店里,怎?”
丁汉白气道:“都残废,你还去店里?人家佟沛帆是怎照顾残疾人,你能不能学学?”
纪慎语说:“你欠下单子都能糊墙,去给你出活儿,不知好歹。”他想去吗?他恨不得黏在床边守着这人,可那只会让师父更不满意。再说,两口子总要有个干活儿养家嘛。临走,他说:“叫姜廷恩陪你。”
不待他叫,商敏汝家上门拜访,今儿是十五,这两家人向来起过元宵节。纪慎语酸溜溜地说:“这下不用叫,你青梅竹马好姐姐来,哪还用别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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