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停刀注目,看画,看纪慎语抿紧唇,看撇捺写下字。
荼蘼送香
枇杷映黄
园池偷换春光
鸠鸣在桑
纪慎语点点头,他当然晓得,先抛开那块青玉珍贵不说,他切下小块去做玉童子,等于削减价值。所以必须雕刻难度高,日后卖价高才能弥补。
他调试半晌也没兑出满意色来,把笔搁欣赏起旁人。这块白玉也被切成两半,他记得个要做明式,个要做清式,讨教问:“师哥,明和清玉雕花插区别大吗?”
丁汉白寥寥几字:“发于明代。”
四个字而已,但纪慎语立即懂。发于明代,那刚有时必然较简洁粗犷,经过代发展后就会稍稍复杂多样,而明至清又不算太过久远,因此器型方面不会发生较大改变。
他欣赏够,继续调色。
,不知道是谁家小贼。
门稍开缝儿,可那琥珀颜色眼睛太好认,小贼自己却懵然不知已经,bao露,后退又要离开。丁汉白低头看玉,声却拔高:“来都来,还走什走。”
纪慎语脚步顿住,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他之所以不愿与别人共处室,主要是怕,bao露自己做什。做什?他拿着几盒颜料,要找宣纸调色,玉年头久受沁发黄、发褐,他调好是为做玉童子用。
走到桌旁,他讷讷开口:“师哥,勾线呢。”
莺啼近窗
行人远去他乡
正离愁断肠
小院、浅池、鸟叫,从扬州来到这儿是远去他乡,倒全部贴切符合,可丁汉白不高兴,什叫离愁断肠?他向来不高兴就要寻衅滋事儿,就要教训,问:“好吃好喝,还有疼
这回轮到丁汉白侧目,看着那纸黄褐色斑点直犯恶心:“你这瞎搞什?”
纪慎语心虚道:“调色画……画枇杷树。”
丁汉白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夺下笔洗净,笔尖点进颜料盒,三黄褐,涂匀后显出饱满枇杷色。“画吧。”他说,“倒是还没见过你单纯画画。”
纪慎语自己逼自己上梁山,只好认真画。
他扭脸看敞开窗,四方之间露着院里树,灵感乍现,随意勾出轮廓结构。停不住,笔接连笔,树苍、叶茂、果黄,渲染出萧瑟天,他伏在桌上,渐渐完成幅设色分明枇杷树。
丁汉白不抬眼,闻见颜料味儿问:“画画?”
纪慎语“嗯”声,动静和脚步样轻。绕到桌后,搬椅子坐在旁边,铺纸调色,勾点明黄,勾点棕褐,仔细摸索比例。
形已画好,丁汉白问:“听说你选青玉,准备刻什?”
纪慎语回答:“玉薰炉,三足,双蝶耳活环。”
丁汉白终于抬眼瞧他:“难度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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