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戴着墨镜,西裤道褶儿都没有,腕上瑞士表闪着
张斯年立在原地:“光看看?”
张寅笑起来:“要换哥釉小香炉。”
他势在必得,年半时间来三趟,三件东西花光四五年积蓄,全被对方句赝品打出门。这回不样,他有信心,他得让老头屁都不放地去开里间门。
张斯年果然屁都没放,捏着钥匙去开锁,张寅瞧着那背影生出无边火气,恨声道:“瞎着只眼就能看出真假,换成别人早身家百万,你倒好,收废品!”
锁开,张寅起身到门外,里面张单人床,对桌椅,除此之外全是古董。他开眼,也气红眼,分不出真真假假,觉得张斯年像个精神病。
虑,那真是件好东西?他还想再看看,抓心挠肝地想。
反观张寅简直春风得意,奔崇水旧区,在片破平房里转悠,斑驳灰墙窄胡同,各家门前名牌层锈迹。57号门口停着辆手推车,车上堆满废品,进门无处下脚,方小院里也全是废品,逼仄不堪。
冬天挂棉帘子还没摘,张寅掀开进去:“在不在家?”
就两间屋,穿着汗衫老头从里间出来,不吭声不看人,先反身锁门。张寅找椅子坐下,讥诮地说:“防亲儿子像防贼样,你累不累?”
老头转过身,其实不算太老,顶多六十,头发根根直竖,完全是怒发冲冠。皮肉也没松,看着孔武有力,不过左眼污浊,半合着,瞎。
张斯年开抽屉取出件十厘米高小香炉,交换时问:“哪儿收?”
张寅答完就走:“是卖是留随你。”
帘子撩起落下,光透进来又隔绝在外,张斯年走到桌前把青瓷瓶随手搁,像搁水杯、搁筷子那随便。他闭上眼,看不出瞎,打着拍子哼唱京剧《借东风》。
末带着戏腔念白:“——孺子不可教也。”
正赶上周末,丁汉白难得没睡到日上三竿,丁延寿要给他们师兄弟讲课,等其他四人聚齐,他已经开车到古玩市场门口。
人们叫他瞎眼张,没人知道他真名叫张斯年。
“下班绕这儿,你不累?”张斯年这才回答,到脸盆旁边洗手边问,“有何贵干,卖废品?”
张寅听见“废品”就来气,撇下来意,站起来呛声:“糗在这犄角旮旯收破烂,你让脸往哪搁?外头堆着废品,里头攒着赝品,看你八十推不动板车之后怎办?!”
张斯年挑挑粗眉,扯着瞎眼轮廓:“不怎办,等两腿蹬,你要是乐意,就拿板车把推野山脚下埋,妥。”
眼看要吵起来,张寅鸣金收兵,从包里掏出青瓷瓶,就着屋里昏暗光线换话题:“妥不妥,你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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